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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一双眸子平静而冷漠,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认识啊?”
那青衣女子见此,便对花若丹道,“哎我们家小山主脑子坏掉了,从前的事没一件记得了,如今脑子里空着呢。”
“怎么会这样?”
花若丹脸色一变,她伸手一把握住细柳的手,“难怪,难怪这么长一段时间,你从不来宫中看我……”
细柳垂眸,盯住花若丹的手,她瞥见一旁那只狸花猫跑过来,擦着花若丹的裙边,像是方才确定花若丹对她的这份亲近。
“到底是知鉴司中有你们的人,”
细柳忽而开口,却不是对面前这女子说的,而是她身后那些穿着僧袍的光头,“还是禁军当中有你们的人?否则济恩寺这样的地方,哪怕你们狠狠心当几个月秃驴做铺垫,也绝对逃不出来。”
那些人没有一个应答,只是用警惕的目光凝视她。
细柳挣脱花若丹的手,摸向腰侧刀柄,花若丹却连忙将她按住:“先生……”
细柳一顿,抬起眼帘,她凝视着面前这个柔弱可怜的年轻女子,像是在判断她的这个举动是为什么似的,花若丹几乎要被她那种审视的目光给逼出冷汗,但她始终握着细柳的手,没有放。
“先生,我跟你回去,你……可不可以放他们走?”花若丹抿了一下嘴唇,她不确定在失去记忆的这个细柳面前,她还可不可以保有那样一个朋友的身份。
“为什么?”
细柳看着她,嗓音冷淡。
花若丹望着她:“哪怕你不记得我了,我也还是相信你,我求你,先生。”
细柳一双眸子中情绪依旧很淡,片刻,却问:“你想回去吗?”
花若丹一怔:“……什么?”
“你到底是想跟我回去,”细柳说着,抬起眼帘扫了一眼那些被雨水冲刷得珵光瓦亮的光头们,“还是想跟他们走?”
“我问的话,你最好想清楚了答。”
细柳说道。
“我不能走。”
花若丹像是在对她说,又是在对自己说。
心照不宣的互相利用,才是她与姜变之间的所谓真相。
她从来要的都不是姜变,而是要为了花家坐上后宫中最高的那个位置,姜变要的也不是她,而是身后拥有花家全部势力的花家女。
但他,竟然分毫没有一个逃亡逆贼的自觉,连藏身之地,他也肯让人对她和盘托出。
他……就不怕吗?
“是不能,却不是不想,”
细柳精准地剖开她的言外之意,“为什么要违心呢?花小姐。”
雨丝冰凉,轻拂脸颊,花若丹看着她:“先生从不违心?”
细柳看了一眼她身后那些人,他们的脸色越发紧张,她亦听出风中越来越近的声音:“你到底想不想走?”
花若丹不愿在她的面前违心,于是她轻声承认:“想。”
细柳挣开她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十分轻松地将花若丹送上了马背,花若丹慌忙抓住马鬃,她看见雨露沾湿细柳乌黑的发髻,那髻间一支玉兔抱月的珍珠银簪雪亮干净。
细柳却没再看她,俯身抱起地上的狸花猫,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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