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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端起来一旁的那碗冷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带了几分审视:“我以前有随身带一个小册子的习惯?”
“……啊。”
柏怜青干巴巴地应。
细柳看着她:“那我以前那个小册子呢?我怎么从没看到过它?”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柏怜青额头隐有细汗:“您自己的东西,我……哪敢碰呢?”
这话说来,她实在心虚得很,但前山主的交代她又不能不听。
“是吗?”
细柳仿佛只是随口问一声,她并不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柏怜青见此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很快找了个借口退出去。
石室中静了下来,细柳松了发髻,长发如瀑垂落,打开桌面上的匣子,将簪子随手扔了进去,融融烛火照得铜镜泛光。
细柳临镜而坐,面无表情地直视镜子中的那个自己。
铜镜里映着近前那只打开的匣子,朱红衬布映照其中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烛火的光影在玉石上闪烁,隐约照见它一双耷拉着的长耳。
天色彻底黑透了,夜风还算凉爽,宫中四处早就燃起来宫灯,万极殿中,姜寰沉着脸坐在御案后,几步阶梯底下,身为首辅的郑鹜站在那里,拱手说道:“陛下,眼下最重要的已不是韦添裕所犯之罪。”
姜寰看着他:“你说,还有什么更重要?”
“民愤。”
郑鹜轻吐两字,随即抬起来一双眼睛:“陛下可还记得江州蝗灾一事?天灾被当地乡绅做成了人祸,以至于江州沦为死城,剩下多少饿狠了的百姓因此而憎恨朝廷,成为反贼?如今我大燕已是内忧外患,大将军谭应鲲还在边境抵御达塔人的进犯,而我大燕境内又有多少地方因为这样的天灾或者人祸而催生出造反的百姓……”
“那些暴民真是胆大包天!”
姜寰一手拍在案上:“他们难,朝廷就不难吗?”
郑鹜拱手:“陛下,江州一事才过去多久,罗州又出了这样的事,如今百姓都称那韦添裕是怙恶不悛的屠夫,韦添裕对上蒙蔽君父,对下屠戮百姓,而他又是您亲自任命的平叛钦差,而今民愤已起,若不加以安抚,恐怕只会让更多百姓对朝廷失望。”
“怎么?你想说朕识人不清吗?”
姜寰冷笑。
郑鹜面色不改,沉稳道:“臣不敢,您对韦添裕其人寄予厚望,让他去罗州本为平叛,谁知此人欺上瞒下,有负圣恩,招致罗州祸患根深,他韦添裕一手造成如此恶果,连累朝廷,甚至陛下您为民愤所扰,实在罪无可恕!”
最初平叛罗州的人选经内阁议定后由吏部侍郎冯玉典呈上最终结果,但姜寰当时并不满意,与其说是不满意,不如说,逆贼姜变的逃脱,以及花氏的神秘失踪都在这位年轻的永嘉皇帝心中扎下了深刺,他始终怀疑朝廷里或有人存有异心,为此,他登基至今已将朝堂清洗过两回,但这显然还不够,他还要亲手培植自己的亲信,在阁臣面前真正树立自己这位新帝的威严,韦添裕便是姜寰选中的第一个人。
哪知道这第一个人就出了这样大的乱子。
郑鹜避开姜寰的话锋,只谈韦添裕其人辜负朝廷,辜负圣恩,的确令姜寰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点,他道:“韦添裕那个窝囊废该如何治罪,都由你去办。”
“陛下,这恐怕还不够。”
郑鹜俯身说道。
姜寰抬起眼皮:“什么不够?”
“既然有罚,那必然也要有赏,陆雨梧在密光州戳穿了达塔人绕后火烧我军粮草的诡计,又领着密光州人在丹岩天险附近与达塔人对峙九日,此事如今已是沸沸扬扬。”
郑鹜说道。
姜寰语气看似平淡:“你果然是来为你那个好学生求情的。”
“陛下。”
郑鹜抬起脸来,神情肃正:“臣若要为他求情,当初他流放密光州之前,臣便该在此跪求圣恩,臣今日不为任何人求情,辅佐您,是先帝临终嘱托,臣未有一日敢忘怀,而今大燕内外不安,若罗州一案赏罚不明,恐难平民愤,何况前首辅陆证生前无罪,死后亦得先帝钦赐碑文,准以王侯之礼厚葬,而今修内令仍在,其孙却身负流放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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