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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绍伦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张三这王八蛋要瞒着,自然是不会跟赵武说了。狗胆不小!都在沪城地界混,难道不知道撒谎是很容易穿帮的吗?!
他从不怀疑张三对他的感情,但张三那套利益交换的理论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情,他同样深知。
有时候爱是一回事,忠诚又是另一回事。
他气冲冲跑回房间,把张三的枕头和留在床上的睡衣通通丢回隔壁。自从他住进来,张三只有衣物到了隔壁,因为他那些华服委实太多,人哪个晚上不在他房里歪缠?
方绍伦越想越生气,将柜门拉开,把那些斗篷、大氅全都摔地上,又狠狠踩了几脚!王八蛋!
赵武在楼下听到“乒乒乓乓”的动静,等大少爷睡下了才敢溜上来查看。
第二天,方绍伦仍是自己骑马去沪政厅,他便收拾了衣物,送回“霓裳”刷洗。
霓裳姑娘抖着大氅上的水貂毛领,叹道,“你可得赶紧跟三爷说这事,看样子大少爷气得不轻。”
可张定坤在船上,哪里联系得上?等他踏上岸,打电话过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
头一个电话,方绍伦没接到。
婚期临近,魏家发奁,袁家接嫁。袁闵礼带了人马,到沪城来点数嫁妆,方绍伦当然要从旁襄助。
魏家准备的妆奁十分丰厚,按旧时习俗,足足六十四抬。
轿夫抬着,绕内城一周,再送上火车。
魏司令既无嫡庶之分,也无男女之见,对魏六小姐的疼爱都凝聚在了一抬抬嫁妆里头。
方绍伦带了人马,沿街清场。既是给袁魏两家做脸,也是维护秩序。
沪城人口众多,又喜欢看热闹,碰上红白喜事,便是人山人海,不看着些,磕着碰着或是发生踩踏,总于喜情有碍。
方绍伦骑着马,跑上跑下,六月天的制服虽然薄,也很有些穿不住,只得解开两颗纽扣,又挽起袖子。
嫁妆都上了车,袁闵礼便要跟车返回。看方绍伦满头大汗,黑发飞扬,伸手帮他理了理鬓角,又从西服口袋里掏出手绢帮他擦汗,“辛苦了,绍伦,到日子可一定要回来。”
“那是自然。”方绍伦笑道,“我记着呢,咱俩说好的,等结婚要相互挡酒。”因着时光的流逝,三月里被袁闵礼识破他和张三关系的尴尬淡去不少。
“是啊,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到时就指着你了。”袁闵礼凝视着他的眉眼,淡笑道。
方绍伦送走袁家一行人,才叹着气回到公寓。少时的承诺他能兑现,却大概没机会让闵礼兑现了。他结不了婚,娶不了新娘子,自然也用不着兄弟帮忙挡酒了。都是因为张三……这个王八蛋!
他将军靴往旁边一甩,又扯下皮带,恨恨往沙发上甩了几下。张三要是在眼前,非得把他抽得皮开肉绽不可。
方绍伦这几天的情绪就在平和与爆发中反复横跳,一会觉得什么玩意,自个用不着在意;一会觉得他妈的等滚回来老子要揍死你!
正在恼怒的当口,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他随手接起,“喂!”
“滋滋”的电流声里,张定坤的声音稍显含糊的传来,“大少爷我错了!但你听我说,我真不知道他跟着来了!诗晴可以给我作证!小妹你快说!快点!”
他第一个电话打回来,便听赵武说了方绍伦发脾气的事情,能让大少爷暴跳如雷的只有这件事,而且就算大少爷没发现这事,他也得赶快交待,越早越好。
方绍伦还来不及反应,话筒里就传来伍诗晴娇憨的嗓音,“绍伦哥哥,我能作证!我义兄看见那位关少爷可惊讶了!不过,关少爷可黏糊了……”
“行了行了,不用你了啊,”张定坤忙抢过话筒,把她赶走,“绍伦,我如果真要他帮忙,肯定会提前跟你说。大少爷不同意,我怎敢擅自作主?我原本是想到这边雇一个翻译的,并不知道他跟着来了。不过来都来了,不用白不用,洋鬼子狡猾得很,关文珏熟悉这些事务,好歹不让外国人坑,你说呢?行不行?”
张三嘴皮子向来利索,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清楚楚,大少爷又是个讲道理的好性儿,原本要咒骂的话语停在了嘴边。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另外雇一个翻译,”张定坤老老实实请示,“小的都听大少爷吩咐。绍伦,大少爷,你别不说话呀,我好不容易才要通电话,绍伦?”现今的技术跨洋通话依赖海底电缆又需要人工操作,信号极其不稳定,打通这两通电话确实不容易。
“你都说完了,还让我说啥?本国人怎么着也靠得住些。”方绍伦不得不承认,听到这些辩解,原本淤塞的心绪的确好了许多。
人要追着去,他的确管不着。不是张三存心欺瞒,他略感舒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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