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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一摞宣纸承载着满溢的柔情,在信的末尾,他提笔写道:“绍伦,你我知己多年,其实神交已久,只是爱而不自知罢了。你曾为出言讥谗我的同学大打出手,也曾为我们两家产业的纠纷深表愧疚,更曾为我倾囊相赠……绍伦,你扪心自问难道对我别无他情?而我爱你之心更无半点虚妄,能否赐一良机,容我再诉衷肠?殷盼切切。”
他急切的将这封厚厚的书信火漆封口,然后唤来忠仆,命他速速送到月湖府邸,“一定要亲手交到大少爷手里,”他叮嘱道,“最好避开旁人。”
方绍伦明天就要回沪城,他期望走之前能再与他见一面。
仆人领命而去,他在书房满地乱转,片刻也安静不下来。
佣人来请吃晚饭,“我不饿,”他摆手道,“下去吧,不用再来问了。”
片刻之后,门外却又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轻声的叩响。
“都说了,不要再来……”他心火如焚,哪里吃得下饭?不悦的皱眉喊道。
“夫君,是我。”魏静芬温柔的声音传来。她是旧式女子的典范,一声“夫君”唤得柔肠百结。
袁闵礼愣了愣,犹豫片刻,打开了书房门。
她端了一个托盘进来,将上面的汤粥排布到茶几上。
“夫君这几日可是上火?我按家中的老方子,熬了些汤水,清淡养气,你尝尝?”她将瓷勺递到他手边,柔声道,“不吃饭怎么行?肠胃要受不住的。”
袁闵礼转过身,回避了那双春水般的柔波。
成婚三日,都不曾圆房,魏静芬却无半句怨怪之语,反倒担心他的身体不适。
他当时没有看错,这是个极温柔贤淑的女子,只可惜他觉悟得迟了些,少不得要伤她拳拳心意了。
倘若离婚,便是完璧,也难免于名声有损。
他叹了口气,示意她坐下,面露愧疚之色,“静芬,是我对不起你。倘若你要回家去,我愿倾尽所有赔偿于你……”
“闵礼,你快别这么说。”魏静芬面露羞赧,垂头道,“妾本丝萝,愿托乔木。如今西医很是了得,便有……也可求医问药,不必避讳。我更不可能因此就要抛家别去。”
洞房花烛夜,袁闵礼枯坐了半宿。第二日上了床榻,却是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难道是有什么隐疾?魏静芬作此猜测,却全无恼怒。对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来说,并不会把这种事情看得多么重要。
她喜欢他俊秀的面庞、翩翩的身姿和温文的谈吐,符合她对“夫君”的所有想象,当然不会因为一点她并不了解的床第之事而有所改变。
袁闵礼听到此番言语,一时之间羞惭涌上面庞,化作一片绯色。
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在那具白皙的躯体上为所欲为,尽情驰骋。
他不是不能人道,只是……
“你自去用饭吧,让我好好想想。”魏静芬的出现,让他躁热的心房逐渐的冷静下来。
魏家是他好不容易攀上的岳家,有魏司令的支持,他展望的一切都有更快实现的可能。
那些由“袁记”改成“方记”的店铺,每到年终结算明里暗里受到的刁难,还有他跪在他哥病床前立下的誓言……在他的脑海里交替浮现。
如果说,对方绍伦的情思,犹如一把炙热的烈火,因了那场亲密的接触,烧得澎湃热烈;那两家的恩怨和多年的筹谋就像地下水,不动声色,冰冰凉凉的浸润开来……
“笃笃笃……”书房门响,门房送进来一个熟悉的盒子。是他昨天捧到方家去的那一只。
他颤抖着双手接过,挥手示意门房退下。
听到“咔哒”一声门响,他迫不及待的打开,里头除了七条黄鱼、那块玉佩,还有那叠厚厚的书信,只是已被一撕两半。
一块绸缎捆缚其上。
袁闵礼认出是方绍伦那件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长衫衣角。
他嘴唇都在颤抖,展开那块破布,四个大字赫然其上:“绝无可能”。
从今日起割袍断义。
你我之间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