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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指尖微动,伸手轻轻将掌心覆上了殷红的灵生石上。和旁的人不一样,苏灵放上去的时候没有光亮。不仅没有光亮,就连石上原本的殷红色泽也慢慢褪去,成了露水般剔透。谢伏危一愣,垂眸看向那块灵生石转变成了透明模样。周遭的长老有几个惊呼出声,连林一他们也愕然至极。掌戒长老胡子动了动,瞧着下面的变化眼睛睁得老大。像是以为灵生石坏了一般,连忙下去检查。等颜色恢复了之后,又让苏灵再放上去试了好几次。皆为无色。苏灵心下也有些慌了,她能够感觉到周围人都在或惊愕或直白地打量着自己。原本她不想引人注目,可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无色,怎么会是无色……”掌戒长老怔然地盯着那灵生石看了好久,恍惚着还没回过神来。和其他人不同,谢伏危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的属性不在五行之中,自然便是无色了。”那人的声音清冷如月下清泉落玉石,哪怕时隔百年也这般悦耳动听。竹俞从一开始也就只以为苏灵只是心境超然脱俗,不想她的属性也竟如此特殊。这种情况,哪怕是当年剑心通明的谢伏危也没有出现过。青年微皱了皱眉,抬眸看向了高位之上面无表情的谢伏危。他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便再没有旁的情绪。“宗主,我们各峰长老属性皆在五行之中,恐怕有心无力,教不了她……”若是之前竹俞还想着谢伏危收苏灵为徒,找点儿事情做做。现在则是不得不收了。少女通过了考核,宗门没人赶人的道理。谢伏危眼眸闪了闪,他垂眸看着青云台下那个从一开始就低着头怯懦不敢与他对视的红衣少女。又看了一眼那灵生石。他薄唇微抿,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了位置,走下了台阶。一步一步,每一步的逼近都带着更加冷冽的寒意。苏灵如今身体孱弱,受不住太重的寒气。而谢伏危并没有打算收回周身的寒气,从上到下,就这么慢慢走到了少女的面前。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站住。也不知怎么的,谢伏危从看到对方第一眼的时候就隐约有一种熟悉感。如今走近了这感觉更甚。他下意识想起了昨晚竹俞与他说的话,说眼前之人有一双眼睛,像极了苏灵。谢伏危心下一动,直勾勾注视着眼前低着头,甚至肩膀都怕得瑟瑟发抖的少女。明知道对方不可能是她,苏灵不可能会这般畏惧他。可他心里还是莫名升腾起了一点儿期待。他喉结微滚,沉声开口。“抬头。”苏灵正努力表现出那种面对着宗门宗主,被威压压制着,心生畏惧,慌乱不已的样子。在听到谢伏危这话的时候,这下子不是演的,是真的身子哆嗦了起来。她沉默了一瞬,怕被对方发现了什么,小心翼翼抬头看了过去。只是她抬了头,眉眼却是敛着的,只垂眸看着他一身雪衣,不瞧他面容分毫。眼前的少女不知是被红衣衬得还是如何,肤色要比苏灵白一些。五官要更偏艳丽,柔媚,眉宇之间没有苏灵独有的英气。谢伏危这么淡淡打量着,最后视线落在了少女睫羽颤着的眉眼。“抬眼。”苏灵听到这里,气得想要直接给对方一剑的心都有了。她本就不大愿意见对方那张脸,都已经这般刻意避开了,可他就是不罢休,非要她看过去。看什么看!什么毛病?非逼着人看你!又不是没看过,以为我还会像最开始时候那样看呆是不是!苏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生气,之前还平和的心境因为谢伏危这么一下,直接给掀了起来。她咬了咬牙,见躲不过,便下了决心不认怂这么抬眼看了过去。原以为那张已经被自己看腻的脸,时隔百年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苏灵还是愣了一瞬。眼前之人模样没什么大变化,可眉宇之间要更冷了,没有一丝温度。那身藏青色的衣衫换成了雪色,唇如海棠,眉若剑锋,就连睫羽也浓密似羽扇。落在下眼睑处的阴影清浅,刚好遮掩住了他眸中的深邃。在苏灵看他的时候,谢伏危也在看她。准确来说是在看她的眼睛。起初竹俞说那双眼睛像苏灵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如今真的对上了她的视线。谢伏危瞳孔一缩,恍惚地险些没有拿稳手中的剑。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在她看过去的那一刹那,谢伏危周身血液都在倒流。只有苏灵才会这般看他。他指尖微动,下意识抬起手想要碰触对方。少女一愣,慌忙往后退了好几步。苏灵一脸戒备地注视着谢伏危,还有他手中的寒剑。这是身体记忆,也是近乎本能的反应,他一靠近,她觉得剑入身体的疼痛接憧而来。连同脸色都苍白胜雪。谢伏危的手这么放在半空良久。他看着少女这般畏惧自己的模样,眼底的惧意和警惕毫不掩饰。不是她,她的身体还在冰泉。她也不会这么怕他。如今若是真的是她站在自己面前,她一定会拔剑杀了他。而不是如周围受到寒气侵蚀而吓得瑟缩不已的弟子一样,巴不得离他远远的。眼前人对他没有恨意,至少他没感觉到。谢伏危眼眸闪了闪,刚才点亮的神采又骤然黯然了下来。“像她。”不是她。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谢伏危距苏灵一步之远,哪怕他的声音多轻多沉她也能够清楚听到。那两个字就像是晨钟敲在了她的心上,敲碎了层云,缓缓荡开。想要忽视都难。依照剑修的思维,谢伏危觉得苏灵应该是恨极了他的。他那一剑直穿了少女的心脏,不知春的寒气凛冽,她生前定然痛不欲生。当时九重塔逼死她的人很多,他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他们是同门,可他并没有站在她那边。或者要是他早些将人放走,苏灵也不会死在他的剑下。谢伏危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胸口都插着一把剑,是苏灵醒来找他报仇时候插进去的。在梦里少女眉眼冷冽,看向他的时候好似看着死物一般,毫无生气。每一次梦到这样的画面谢伏危都没有躲闪,全然受了那一剑。他知晓这是梦魇,是问心映照出来的心魔。只要他一日没有从当年之事里走出来,那么每日每夜他都会梦到苏灵。哪怕少女在梦里将他一次又一次杀害,只要能够以这种方式见到她,他也甘之如饴。谢伏危以为苏灵是恨他的,所以在眼前人和周围人一样害怕的往后退的时候他心下沉了下来。抿着薄唇沉声说了这么两个字。大约是百年来被那梦魇给影响了,谢伏危有些分不清了。而苏灵也在听到对方这话后恍惚了,她只反应了一瞬,便明白了他口中说的“她”指的就是自己。【像她】,是说明谢伏危看出了什么,然而却并没有认出自己。苏灵松了口气,余光也觉察到了周围人也因为谢伏危周身的剑气而脸色苍白,难以承受。她刚才害怕慌乱的样子,和周围人看上去没什么不同,看上去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这一次的害怕和最开始的怯懦不一样,苏灵不是装的。而是本能。她以为一百年过去了,自己不会那般在意对方。可当他提着剑靠近的时候,苏灵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心脏都骤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