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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预想中，她的脚踝应该被扭伤，她应该受不住疼痛哭出声来。

纪珈芙缓缓睁开眼来——

只见陶霁与蒋翎牢牢接住了她，她此刻正稳稳当当站在地面上。

正想说些什么，不远处传来响动，纪珈芙侧头看去，前方不远处是片不大的竹林，稀稀散散的翠竹间，有道身影笨拙又顽强地在练着什么。

半晌，她睁大眼睛，指着竹林开口：“你们看，那是不是陆廷弈......”

二人转头望去，那道身影恰好一个转身撞在翠竹上，清隽的面庞闪过赧然之色，很快又捡起掉落在地的枯枝，摆出与人打斗的姿势来。

独自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练习，又一声不吭。

敏感又自卑。

不是陆廷弈又是谁？

纪珈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陆廷弈如受惊的兔子般将枯枝藏在身后，见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倏地低下头来，面色涨得通红，磕巴道：“我、我只是来捡掉落的东西，我先走了......”

他说罢就要离去，状作无事发生般越过三人去爬枯木，不知是过于紧张还是害怕，他脚底一滑，直直就从枯木上摔了下来。

蒋翎微拧着眉，好似不喜他身为男子还这般毛毛躁躁，又仿佛是谁欺负了他似得，她开口，语气不善：“看见了就看见了，我们又不会去将军那儿告发你，你慌什么？”

陆廷弈飞快地从地上爬起，他身上那件襦衫顿时沾满枯叶与脏污，他抿着唇，小声地张嘴解释：“我只是不想拖大家后腿。”

蔺谦的武学课异常严厉，进度也比其他课程要快，蔺谦每十日便设一次考核，甲乙字堂的学生分别对招，输的那方之后每日都要绕国子监多跑一圈，直至下次考核扳回一局。

陶霁看向陆廷弈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了然。

他平日里没甚么人同行，瞧着也是个羸弱的，想必是担心在考核那日害得甲字堂败下阵来，所以才会躲在这无人之处反复练习。

想了想，陶霁开口：“可你方才招数用错了，你没发现么？”

陆廷弈面色绯红，声若蚊讷：“我......”

蒋翎实在是受不了，她拽过陆廷弈的衣领去了竹林，折断一根枯枝，道：“来，我陪你练练！”

说罢，她就握紧枯枝袭向陆廷弈，面色称得上十分冷淡，陆廷弈蓦地反应过来，连忙抬手去挡，可他连蒋翎的一招都接不住，被她推搡着肩膀抵在翠竹上。

蒋翎没收力道，陆廷弈吃痛地颤了颤。

她蹙着眉，喊道：“再来！”

一旁，纪珈芙好半晌才迟疑开口：“......陶陶，阿翎她，她，她不会将陆廷弈打废吧？”

陶霁：“......”

陶霁：“咱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稍微走远一些才发现，竹林右侧有条路能通往集贤门，纪珈芙走累了直嚷嚷要歇会儿，陶霁只好四下张望，寻了处干净的石头指给纪珈芙。

在竹林那儿耽搁了半炷香的时间，天色已然有些黑了，纪珈芙仰头望着空中时而闪烁的星星，拖长语调叹了口气，开口：“陶陶，我之前是觉得有你与阿翎陪着我，我在国子监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可回了一趟家，我......”

她压低声音：“我方才见陆廷弈在躲着练习，心中颇有些感慨。”

陶霁亦抬眸望向天空，语气轻松：“我与阿翎会一直在背后督促你，我与你更是同一个寝舍，你便是想躲懒也不成。”

纪珈芙摸摸鼻子：“我就是随口一说，不说这个，陶陶，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我这次回去，爹爹头一回叫我进了书房，我阿娘只得我与阿姐两个女儿，我阿姐对医术又不感兴趣，爹爹说，他当了半辈子的医正，亦想要我考入医官院，便是在医官院日日抓药煎药也行。”

纪珈芙声音闷闷的：“他说这样稳当，可我不愿，今日出门前，我还与他为此事吵了一架。”

“陶陶，那日你说晋州被叛军围城的苦难是世人无法想象的，我便想着，我做文章、耍把式什么的是差了点，但我好歹还喜欢捣腾那些药草......”

“我若在国子监将药理这门课学通透了，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病患，是不是......是不是将来，待天下完全太平，那些人也能记住我纪珈芙的名字？”

陶霁转眸看向身侧的少女。

因着方才一路走过来，她鼓着软肉的双颊浮现丝丝绯红，那双灵动慧黠的眸子里第一次满是认真之色。

头顶传来异响，一滴豆珠般大的露水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惹得她微微皱起细眉。

良久，陶霁勾唇，脑袋紧紧靠在纪珈芙的肩上，恭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纪大夫了，纪大夫身边还差抓药的婢女么？我愿意试试。”

纪珈芙双手叉腰，弯起手指作势挠对方的痒痒窝，羞骂一声：“看纪大夫怎么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