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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的元滢滢,身子在不安地颤动着。她猛然睁开眼睛,呼了一声“清逸”。
但身旁没有随清逸的身影,元滢滢这才恍惚记忆起,族人们已经将随清逸接走教养去了。
她掌心是宽阔的柔软,虽无十分暖意,却足够让元滢滢感到安心。
元滢滢怯怯地抬起眼眸,看着神色凝重的桓瑄。梦境的余韵传来,元滢滢身子发颤,一滴晶莹的泪珠在她的眼角凝聚,顺着柔嫩的香腮滑落。
面前的女子,已经是妇人的年纪,比自己的姐姐还要年长。桓瑄看到此等乡野妇人,本应该心如止水。但元滢滢肌肤晶莹似雪,眼角的薄泪令人不禁心软。她美得惊心动魄,让人忘记了她的年纪,全然忘却了她是成亲有子的妇人,只认为面前之人,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水淋淋的眼睛周围,晕出一圈淡红色的痕迹,宛如天边颜色最为清浅的彩霞。她妩媚惑人的脸蛋上,盈满了悲伤。瘦弱的肩膀轻轻发颤,显示着主人心中的不安。
无人会狠下心来,任凭那滴泪珠流淌进元滢滢的身子,浸湿衣裙。
桓瑄抬起手,用手背轻拭着元滢滢的香腮。那圆润的泪珠便滚落在桓瑄的手掌,几乎要灼伤他的肌肤。
待察觉到自己竟然为一个女子擦泪时,桓瑄的身子微僵,他匆匆收回手掌。
元滢滢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的夫君是为了救桓瑄的姐姐而死。即使罪魁祸首是那些心思狠毒的贼人,但对于桓瑄姐弟两人,元滢滢不是不怨的。她跪在灵堂前面时,看着随席玉的棺木,脑袋里不受控制地想着:随手相救的女子,根本不会让随席玉以命相护。随席玉哪里是这般的滥好人,情愿为了一个陌生人丢了自己的性命。但随席玉却为了桓冉身死,两人之间可曾有其他关系?
元滢滢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想,她和随席玉同床共枕数年,应该相信随席玉的品行。但这些日子的委屈,已经让元滢滢的心绪恍惚,她开始变得胡思乱想。
元滢滢不知道桓瑄的身份,只清楚若不是随席玉故去,她此生都不会见到桓瑄这等地位的人。
经过梦境一场,元滢滢仿佛重新活了一遭。往日里,旁人污蔑元滢滢的清白时,她只觉得心中苦涩,怯生生地为自己辩解。但众人只相信自己认定的事情,哪里会听元滢滢的解释。如今,元滢滢想到那些污蔑的言语,心中却是平静一片。
她出神地想着,人人都说她轻浮浪荡,她却只有随席玉一人,最终背上了不安分的名声死去。既然如此,她何必苦守。
元滢滢深切地明白,自己是缺不得男子陪伴身侧的。她性子绵软,偏偏生了一副勾人的身子,媚眼轻抬,便是再多清白磊落都说不清楚。而且随席玉离开后,随家只剩下元滢滢和随清逸孤儿寡母,无人帮扶。
梦境中让随清逸离开私塾,艰难维持生计的苦日子,元滢滢不想再经历一次。她和她的儿子,合该比所有人都过得安逸舒适。而元滢滢自然瞧不上,那些獐头鼠目,手中无多少银钱的粗鲁男子。
她元滢滢若是想要攀附,也要找最高的高枝。
元滢滢烟波流转,朝着桓瑄倒去。桓瑄伸出手扶住她,元滢滢身子轻动,便不着痕迹地窝在了桓瑄的怀里。
“我梦见夫君了……”
桓瑄原本想要推开元滢滢的掌心,顿时一僵。
“夫君说我清减不少,不过他此次回来,带了许多滋补的药材,能为我好生打理身子。”
桓瑄想起见到随席玉时,他身旁散落的灵芝人参,心中不禁发沉。随席玉是因桓瑄的姐姐而死,桓瑄心底的愧疚被元滢滢的言语一点点地勾出来。
馥郁的香气,喷洒在桓瑄的脖颈,那里似有一只草叶在轻轻拨弄着。桓瑄垂首看去,正看见元滢滢轻轻张合的唇瓣。
因为长久未进茶水,饱满的唇瓣微微发干,但仍旧丰盈。
“桓公子……”
元滢滢的声音拉的细长,她声线本就娇柔,此时微微带着颤音,直听得人耳尖发颤。
“夫君他临死之前,可曾有话嘱咐我?”
她口中唤着夫君,两只莹润的眼眸却直直地望着桓瑄。
桓瑄本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只看着那娇嫩柔软的唇,隐在红粉颜色后的软舌,便察觉了身子的异样。
桓瑄面色僵硬,他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在此时感到异样,明明对面是一个年长他的、已经生养过的妇人。而且他们之间,还有随席玉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
桓瑄轻轻调整着姿态,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