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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悲苦的前半生（第1页）

在杨家茶肆的厢房里，一家人难得团聚，气氛热烈得如同沸腾的开水，叽叽喳喳的话语声此起彼伏，仿佛要把这些年缺失的交流在这一刻全部补上。

杨二娘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往事：

“我们开这家茶肆的时候啊，那可真是遇到了一堆难题。茶肆的选址、采买茶叶的渠道，还有招揽伙计，每一件事都像座大山一样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幸亏遇到了刘家老爷，那可是个顶顶的好人呐！他不仅在资金上帮了我们一把，还传授了不少做生意的门道。”

杨二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眼神中满是感激。

杨四娘在一旁用力点头，补充道：“是啊是啊，要不是刘老爷，我们的茶肆能不能开起来都难说呢。”

杨二娘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官家赏赐了一些钱财，我们就连忙连本带利的把钱还给了刘老爷。

毕竟有借有还，这样做生意才能长久，才能赢得好口碑嘛。”

大娘听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惊叹一声：

“原来前些日子，京城里传得热热闹闹的就是我们家的事啊。

你们也太胆大妄为了，不过万幸官家没有怪罪。”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既有对家人勇敢的惊讶，又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没等妹妹们回应，大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们想知道我后来怎么了吗？”

不等众人回答，她便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年我才八岁，在马车里，我拼命挣扎，大声呼救，可根本没人能救我。

我被他们像货物一样，经过多次转手。在10岁那年冬天，我生病了，那病很难治。他们竟然把我抛弃在街头。

你们知道吗，那时候整个京城都是白茫茫一片，大雪铺天盖地地下着，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大娘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场景，身体微微颤抖。

“我躺在冰冷的雪地里，感觉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消逝。就在自己以为要死在那里时，得遇陈家主母娘子出门施粥。

她看到我奄奄一息，动了恻隐之心，便将我抱回了陈国府。

我当时啊，满心欢喜，以为是得遇良人，终于有了依靠。”大娘说到这里，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眼中满是自嘲。

“可谁知，那陈家是个虎狼窝啊！陈夫人为了保护自己的独女，把独女送到别处好生将养着，而我呢，就成了她留在府中的替身，替她承受那些明枪暗箭。

这些年，我吃过的苦头，真是数都数不清。他们惩罚人的手段可多了，冬天的时候，就撤掉我屋子里的炭火，那冷得呀，我感觉自己都快被冻成冰块了，夜里根本睡不着，只能缩在角落里，盼着天快点亮。”

大娘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痛苦，仿佛那些寒冷还萦绕在身边。

“夏天的时候，就更惨了，他们让我跪在太阳底下暴晒。太阳火辣辣地照着，汗水不停地流，我感觉自己都快被烤焦了，头晕目眩的，好几次差点就昏死过去。

只要我做的稍有不慎她们心意，就罚我去跪祠堂。那夜深人静的祠堂，阴森森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我有时候好像真的看见了陈家冤魂在向我索命，吓得我浑身发抖。”

大娘说着，抱紧了自己的肩膀，仿佛还能感受到祠堂里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还有啊，她们竟然给我喝绝嗣药。那天，有个丫鬟趁我不注意，把药混在饭菜里。等我发觉味道不对的时候，已经喝下去了一些。

我拼命地抠喉咙，把药吐了出来，可还是咽下了一部分。从那以后，我就知道，日后很难有子嗣承欢膝下了。”

大娘说到这里，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杨二娘、杨四娘和杨三娘听着大娘的讲述，早已哭得稀里哗啦。

杨二娘紧紧抱住大娘，泣不成声：“大姐姐，你这些年受苦了，我们都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磨难。”

杨四娘也哭着说：“大姐姐，那些坏人怎么能这么对你啊！”

杨三娘更是气得握紧了拳头：“要是让我知道那些人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而大郎听到大娘这些年的遭遇，心中犹如被重锤狠狠击中。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罪人，这么多年来，是姐姐用她的痛苦换来了自己的平安。

大郎默默地站起身，脚步沉重地走出了厢房。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那么自责。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面目来面对姐姐，心中的愧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此时，茶肆外的天空渐渐阴沉下来，仿佛也在为这一家人的苦难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