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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知道（第2页）

“叫你读书你不听，拿来我看看。”纳兰雨燕接过那张被肖芸揉的皱巴巴的纸，借着火光细看。

纸上的字迹极好，娟秀而不谄媚，古拙不失风骨。

似是车子颠簸的缘故，有些字迹歪斜，却依旧不难辨认。

“好字！”纳兰雨燕不由一声赞叹，再看几行之后，她的眼神渐渐凝重起来，“贤本布衣，安能僭越？然定边石炭，系万民社稷，兹事体大……”

纳兰雨燕轻声将李贤一纸奏疏念了出来，肖芸只觉文绉绉如坠云里雾里，没听几句就不耐烦的打起了哈欠：“真是块木头，写东西跟念经一样绕来绕去，半句都听不懂。”

纳兰雨燕没理会肖芸的抱怨，仔细看了几遍之后，她已郑重地将李贤的奏疏抚平，再贴身收好。

关于定边城发现石炭一事，纳兰雨燕想要上表父汗，但其中牵扯利弊太多，她苦思几日才有了些许头绪，李贤这份奏疏，就如雪中送炭，来的正是时候。

“传令开拔，我们要早些赶到大都，越快越好！”纳兰雨燕迅速起身，一点不拖泥带水。

公主嘴上没提李贤，但她对李贤的重视，就连大字不识的肖芸都能看出几分。

……

金帐汗国大都统万城，城外的鄂伦河已早早上冻。

入夜的北风呼呼不断，寒风吹到人脸上，就像刀割一般生疼。

河口的冰面上，却有二人在摸黑垂钓。

这两人衣着普通，年纪都已过了半百，乍看似是普通的钓客，但那犀利的眼神中，却时不时露出一丝丝唯独上位者才有得威严。

“相爷，您这钓技，越发的出神入化了。”面白无须的老者开口，才听出他的身份是一太监。

而他恭维的对象，正是金帐汗国权倾朝野的宰相方不同。

方不同一手将上钩的鱼从凿开的冰洞里边提出来。

老太监忙解了鱼钩，拍拍鱼头，碎碎念着又将那鱼放回冰冷的河水：“相爷心善，让你吃饱了还能捡回条命。”

“你怎么看？”方不同甩出吊杆，声音苍老却极有锐气。

“能算计人心，又有石炭这招妙手，大唐那后生输的不怨。只是……”两人明显说的是李贤，老太监开口赞誉有加，但他话说了一半，却忽然闭口。

方不同不问，也知道对方的意思：“你觉得李贤是个不计代价也要达成目的的小人吗？”

“下令坑杀百姓，他虽始终未害一人，但却甘愿为了计划背负骂名，此子心机深沉，难说，难说。”老太监没肯定李贤就是个小人，但他也没否定。

“他本是太子，一朝前途尽毁。天下人都错看了他，他又岂会在乎天下人的眼光？”方相摇摇头，微微一声低叹。

“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吗？相爷您说，此子跟在公主身边，对我朝来说，到底是福是祸？”老太监脸色一变，低声请教。

“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是福，还是祸？老夫又不是神算子，恐怕只有长生天才知道咯。”方不同似自哂般的一笑，顺手又将一条大鱼钓了起来！

两人都已料到，李贤这次随公主入京，定会搅动天下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