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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我欺骗过你,当我们在北京的时候,我必须和你说一声抱歉。也仅限于道歉了,事已至此我很少再提‘后悔’一词。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绝对诚实。”虽说如此,穆里斯并不像说的那样坦荡,直视对她来说仍旧很困难,这不利于狠心话的输出,理应杜绝。
nbsp;nbsp;nbsp;nbsp;她的目光落在伊实身后的飘窗上,一盆不曾开过花的仙人掌和几双悬挂在衣架上的干袜子。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因为什么非要去挪威做孤魂野鬼,我的父亲,狗屎一样的人生,以及各种让我喘不过气来的东西。回想起来那时候我的脑子真是不太清醒,没有责怪的意思,我学会了不去责怪自己,包括过去的自己,只是陈述事实。不得不说,她虽然不清醒但比我有勇气得多。
nbsp;nbsp;nbsp;nbsp;“人类的认知在不同程度上表现出滞后性。那些日子里,我想通了更古老的日子在我身上的意义,正如我们不曾相见的这几年,我后知后觉地认识到那段日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nbsp;nbsp;nbsp;nbsp;余光蒸得热气腾腾,肺腑之言发酵再发酵,酸了。
nbsp;nbsp;nbsp;nbsp;“我和那时的我已截然不同了,伊实。我处理了一切我所认为的障碍,每天伪装成普通人,然后就这样了,没别的了。就像你搅乱了你父亲的俱乐部之后,定居挪威,难道不是一样的吗?远离讨厌的东西,有几个朋友,一两个谋生的手艺,就这样一直下去,难道不是你最初的设想吗?”
nbsp;nbsp;nbsp;nbsp;灵魂在时代面前是短暂的,时代在地球公转面前又是短暂的。
nbsp;nbsp;nbsp;nbsp;五年间她不断地修补,凭借对伊实的思念一点一点拆掉残次的零件,他换掉了她糟粕的过去。与此同时,她也陷入了“忒修斯之船”的悖论,她还是原来的她吗?崭新一定是好的吗?
nbsp;nbsp;nbsp;nbsp;“是的,你说的没错。”伊实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第二骨节,静候一个不守时的满月,“你忘记了很多事,把我变成了书中的人物,知道我曾对你说过的我的生平,做成标签,却不记得你对我有过的真实感受。”
nbsp;nbsp;nbsp;nbsp;“时间就是这样。”穆里斯惭愧地说。
nbsp;nbsp;nbsp;nbsp;“Te……”伊实低声喃喃,想到什么,摸出手机,给她看一段视频,是五年前被他录下来的免责声明。
nbsp;nbsp;nbsp;nbsp;穆里斯呆呆地和画面中的年轻女孩对视,她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神里却有渴望,卧蚕厚重没有营养,嘴巴困惑地微张,眨巴的双眼就像流浪猫遇见沾了泥土的鱼肠。
nbsp;nbsp;nbsp;nbsp;这是她啊。
nbsp;nbsp;nbsp;nbsp;伊实重复播放了两遍,用俄语教训镜头外的自己:“就是你吧,讨人厌的家伙。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什么?”穆里斯问,当时听不懂,此刻依旧听不懂。
nbsp;nbsp;nbsp;nbsp;“我说——”伊实终于捕捉到她的视线,“你方才那堆‘最初的设想’的发言,在你闯入我房子的那一天就不复存在了。我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到我妈的肚子里,因为再往前想想我就得是那男人的精。子,我宁愿撞破脑袋。”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况且,全非什么长此以往,你怎么不往‘上帝啊这种生活真是没劲,给我来点乐子吧’方向猜呢?我那会儿除了喝酒就是陪布鲁克安度晚年,生活没寄托的时候你出现了,在我的家门口。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AllIhatywantmeasmuchasIwanty.”
nbsp;nbsp;nbsp;nbsp;愈响亮愈耳鸣,然而愈静默愈响亮,何尝不算一种相配。穆里斯在心里修了堤坝让水流得慢些,不可避免地要错过很多能量,可是也正因如此,伊实洪水般的注视与爱意才能毫无保留毫无收敛地倾巢而出。否则,总有一人要迷失自我。
nbsp;nbsp;nbsp;nbsp;所有的一切依然归时间掌控,他们还有时间吗?
nbsp;nbsp;nbsp;nbsp;穆里斯的肚子发出“没时间了”的控诉,今天到这个点为止她只吃了一顿饭,太阳下山很久了,九阴真经也快修炼到下卷了,快哭出来绝对少不了饿肚子的原因。
nbsp;nbsp;nbsp;nbsp;“告诉过你了吧,先吃饭。”伊实摆开一盒盒饭菜,顺嘴分享一闪而过的好点子:“我亲自一口一口喂你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别那样做。”穆里斯坐起来,捧起粥小嘬了两口。
nbsp;nbsp;nbsp;nbsp;“有没有什么喝的?他妈的这米饭有够黏的。”伊实问。
nbsp;nbsp;nbsp;nbsp;“冰箱里有瓶可乐,你去拿吧。”穆里斯瞥了眼一下子空掉一半的卤肉饭,不禁低声感慨:“好惨。”
nbsp;nbsp;nbsp;nbsp;伊实站在冰箱前,看看穆里斯的背影,又看看冰箱,兀的扬起嘴角,认可地拍了拍冰箱的肩膀,这位一米七的小兄弟,他还高它一个头呢。
nbsp;nbsp;nbsp;nbsp;“Heybuddy,她每次都会想起我吧?答案是yes的话,等下就亮灯。”
nbsp;nbsp;nbsp;nbsp;他打开冰箱门,亮灯了。
nbsp;nbsp;nbsp;nbsp;“你说对了,干杯。”
nbsp;nbsp;nbsp;nbsp;他关上冰箱门,摆正上面的维京人冰箱贴。
nbsp;nbsp;nbsp;nbsp;穆里斯不喜欢吃皮蛋但爱吃皮蛋瘦肉粥,这让她在开胃的路上走得一帆风顺。她用指骨敲敲桌面,对伊实说:“这张桌子见证了我的工作,我的晚餐,还有我的呕吐物。”
nbsp;nbsp;nbsp;nbsp;“怎么个事?”伊实问。
nbsp;nbsp;nbsp;nbsp;“有一天我特别想喝酒,但我不如你懂酒,确切地说,压根不懂,买了一堆酒,还有烧烤,兑了一晚上,结果就是,进我肚子里没多久,就全吐出来了。”穆里斯轻描淡写地讲述,只有这样那些经历听起来才更加客观,她接着说:“我总是突发奇想地蹦出个念头然后立马兴奋地尝试,灰溜溜地失败之后又立马变得冷若冰霜。我真的很怪。”
nbsp;nbsp;nbsp;nbsp;即便她在讲一个肮脏的东西,伊实的食欲也丝毫没被影响,还是吃得很香。
nbsp;nbsp;nbsp;nbsp;“你告诉我你已经没有自杀念头了。”他说。
nbsp;nbsp;nbsp;nbsp;“当然,不过那反而是我最美丽的部分,没有执念的我只是个无聊的疯子。”穆里斯摊开清晰的自我认知,已经在庸于常人这一事实上痛彻心扉过一阵了,她的声音十分平稳。
nbsp;nbsp;nbsp;nbsp;伊实放下筷子,“我找的也不是一心向死的穆里斯。”
nbsp;nbsp;nbsp;nbsp;虽说他从一心向死的穆里斯那儿趁虚而入有点卑鄙,但有何不可呢,他对她没有任何抵抗力。
nbsp;nbsp;nbsp;nbsp;“让我知道你曾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哪怕你把车开进田里,我也只恨我不在场。”
nbsp;nbsp;nbsp;nbsp;“不。”穆里斯打断他,“你算算四十天在五年里的比率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