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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他们当年在墙倒众人推的情况下，依旧选择站在谢衡玉身后，所看重的正是谢衡玉那颗纯粹的心。他们亲眼见过谢衡玉是如何在各方世家的权力倾轧之下，为那些根骨平平的孩子打造出一方适宜求学的净土……甚至对于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而言，白马盟也是唯一一处能够暂时忘却利益博弈，专心论道的灵境。
nbsp;nbsp;nbsp;nbsp;他们知道谢衡玉不是弄权之辈，也正是因此，才愿意与他结交，愿意助他上位。但世事往往推着人向前，如今的谢衡玉到底是不是那个曾经一手建立起白马盟的少主？唐呈和沈岑都不敢深思这个问题。
nbsp;nbsp;nbsp;nbsp;他们知道谢衡玉与曾经大不相同了，但对于这种改变，谁都无力评判，只好默默地旁观。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兀自饮茶，他沉默了太久，虽然神态自若，谈不上生气，但唐呈知道他已有送客之意，不过是没有明说。他攥了攥拳，片刻后正要起身离去，却听谢衡玉声线淡然地幽幽开口：“我不会放过她。”
nbsp;nbsp;nbsp;nbsp;唐呈心头一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放下茶盏，朝唐呈的方向扬起头，他的坐姿很端雅，嘴角的笑意也柔和，仿佛之前那句偏执至极的话并非出自于他。
nbsp;nbsp;nbsp;nbsp;“无事。”谢衡玉冲他微微颔首，“慢走。”
nbsp;nbsp;nbsp;nbsp;唐呈四
nbsp;nbsp;nbsp;nbsp;肢有些僵硬，他确信自己方才没有听错——虽然在问出那个问题之前，他并未预设过谢衡玉会给他怎样的回答，但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会是那一句。
nbsp;nbsp;nbsp;nbsp;池倾的身份不管在妖族还是修仙界都非常微妙，若她当真亲自前来天都，不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她在谢衡玉手里出事。
nbsp;nbsp;nbsp;nbsp;唐呈的脸色几变，默不作声地快步走出了谢家。谢衡玉不喜欢人侍奉在侧，这个习惯倒是七年了都未曾改变，因此唐呈在离开的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人。
nbsp;nbsp;nbsp;nbsp;天色渐暗了，这日的天气不好，夕阳被阴云挡着，谢衡玉坐在水榭之中，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精巧而暗淡的笼里。唐呈走后不久，水榭后的卷帘微动，一个打扮利落的短发少年气冲冲地掀帘而入。
nbsp;nbsp;nbsp;nbsp;“你是故意让我听见的。”朗山的语气不善，双眉紧紧拧着，像只脾气不好的小兽。
nbsp;nbsp;nbsp;nbsp;“你不是和花别塔有特殊的消息渠道么？”谢衡玉不动声色，“去吧，说给她听，我在这儿不怀好意地等她。劝劝她，别来招我。”
nbsp;nbsp;nbsp;nbsp;“主人是来带我回家的！”朗山觉得谢衡玉这人好生矛盾，简直无法沟通，“你若不想见她，直接将我放回去不行吗！”
nbsp;nbsp;nbsp;nbsp;“哦？”谢衡玉冷笑，“我从前没劝你回去过么？当初是谁非赖在谢家不走的？”
nbsp;nbsp;nbsp;nbsp;“你……反正……你……”朗山被他一句反问堵得说不出话，好半晌才硬邦邦地道，“若你要对主人不利，也得先过了我这关才行！”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脸上笑意微敛，他转头面对着朗山的方向，分明没有任何动作，但呼吸之间，朗山只觉得一道无形的剑意如山岳压下，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挤在了一块儿。
nbsp;nbsp;nbsp;nbsp;在谢家的七年，他并没有荒废修炼，可如今在谢衡玉面前，朗山只觉得自己连只蝼蚁都不如——但凡眼前之人动动手指，他恐怕就得血肉支离而死，全无还手之力。
nbsp;nbsp;nbsp;nbsp;这七年，他不是没有见过谢衡玉出手，但却是第一次直面他如今的剑意。池倾并不擅攻击，朗山清楚地知道她的妖力无法和谢衡玉的剑意相抗。
nbsp;nbsp;nbsp;nbsp;若谢衡玉当真对池倾有仇怨要发泄，她此刻来修仙界，定是自投罗网。
nbsp;nbsp;nbsp;nbsp;朗山怒吼一声，猛然化成本体，七年来少年身量一路拔高，如今陡然矮了大半截，身上泰山压顶般的剑意也松懈了几分，朗山趁此机会张口对着谢衡玉扑去，气势有些嚣张。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本没想过伤他，偏头躲了一下，眼前白绸却不慎松散了下来，轻飘飘地被风吹开。
nbsp;nbsp;nbsp;nbsp;倏然，仿佛什么开关被打开，朗山颈后皮毛一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暴怒的剑意击出丈远。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整个人的气息非常混乱，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极少见的暴躁，朗山在半空化回人身，落地时有些狼狈地后退了几步，措不及防地撞上了身后一个身着灰衣的传信侍从。
nbsp;nbsp;nbsp;nbsp;“当心。”那侍从伸手扶住朗山，声音挺闷的，但莫名让人觉得十分关切友善。
nbsp;nbsp;nbsp;nbsp;朗山这七年在谢家没几个朋友，最初结交的那些，也因他总是跟在谢衡玉身边，而无法深交。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很孤清，他也不得不跟着憋闷。
nbsp;nbsp;nbsp;nbsp;好想念花别塔啊，好想念主人，甚至连七年前的那个谢衡玉，他也有点怀念。
nbsp;nbsp;nbsp;nbsp;朗山鼻子一酸，心里记挂着要给池倾传信，便低头匆匆离开了——谢衡玉疯了，他可不敢让池倾见他。
nbsp;nbsp;nbsp;nbsp;灰衣侍从转头望着朗山快步离去的身影，片刻之后才回神往水榭的方向走去。
nbsp;nbsp;nbsp;nbsp;虽然只是掉了条遮眼的白绸，但谢衡玉此刻的样子却莫名显得非常落拓。他倚在柱旁，像是心悸般死死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料，呼吸节奏很乱，剑意无序四散，将池上残荷吹得歪斜。
nbsp;nbsp;nbsp;nbsp;“谁？”灰衣侍从的脚步很轻，但他尚未走进水榭，不过刚到曲廊中间，便已经被谢衡玉发觉。
nbsp;nbsp;nbsp;nbsp;侍从停住脚步，视线下移——在他足尖前方，落着一条素白的绸带，其末端垂在池中，水渍正一点点向上蔓延而来。
nbsp;nbsp;nbsp;nbsp;他俯身捡起那白绸，五指一收，微弱的暗红色妖力迅速褪去布料上的潮意，白绸重新变得柔软而洁净。
nbsp;nbsp;nbsp;nbsp;“属下奉岑公子之命而来，有要事回禀。”他寻了个借口回话，一边上前，一边将那白绸叠好托在掌心，他在水榭外站定，低着头，略抬起手，“……您的绸带。”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站在卷帘后，离得近了，那半卷的帘幔反而遮住了他的脸，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nbsp;nbsp;nbsp;nbsp;灰衣侍从低着头，他等了很久，手都举得有些发酸，谢衡玉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nbsp;nbsp;nbsp;nbsp;“退下。”不知是不是因为剑意带起的轻风，侍从忽然觉得谢衡玉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透过卷帘的缝隙，他看到这位年轻的家主近乎仓皇地后退，然后迅速背过身去。
nbsp;nbsp;nbsp;nbsp;“潜踪蹑迹，举止鬼祟。谢家……没有你这样的属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