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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可等台词走了几个回合，眼泪跟着慢慢淌下来，她跪匐在地上，余光是一点刺眼的明黄，脑子里不知怎么、忽然就一片空白了。
nbsp;nbsp;nbsp;nbsp;“李恪。”
nbsp;nbsp;nbsp;nbsp;久病未愈的皇帝开口吩咐，喑哑淡漠，好像沉积海底的黑色岩石。
nbsp;nbsp;nbsp;nbsp;他慢慢走过宋芙身边，踩过宋芙的裙裾，浑然不在意地朝着内殿走去。宫女闻声，低眉垂眼，打起帘子。鲜花一般娇嫩的美人，年轻又鲜活。皇帝目光浑浊，脚步更慢，不知道在想什么。长久的病痛折磨，年岁在他脸上呈现出狰狞的面貌，如同一尊干枯的漆像，裂纹纵深。
nbsp;nbsp;nbsp;nbsp;身后几步的地方，李恪看向太医端来的那杯茶。
nbsp;nbsp;nbsp;nbsp;暮色不知道从哪处槅扇漏进，在他们之间分出层次渐深的阴影。一片死寂的宋芙、心思深沉的帝王，还有年轻茫然的权宦。
nbsp;nbsp;nbsp;nbsp;似是察觉李恪没动静，皇帝稍稍偏头。他的面目隐入暗处，只剩一双阴森狠戾的眼眸。
nbsp;nbsp;nbsp;nbsp;李恪端起那杯茶。
nbsp;nbsp;nbsp;nbsp;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指尖苍白，突出的指骨有种近乎僵硬的尖锐与冷意，他的眼底映出杯子里的汤药，漆黑粘稠。
nbsp;nbsp;nbsp;nbsp;李恪盯着，眼瞳深处仿佛也燃起一簇黑色的焰火。
nbsp;nbsp;nbsp;nbsp;宋芙维持此前的姿势，仿佛灵魂出窍。
nbsp;nbsp;nbsp;nbsp;这个时候，她应该再次匍匐过去、拉住皇帝哭求的——
nbsp;nbsp;nbsp;nbsp;她应该声嘶力竭——
nbsp;nbsp;nbsp;nbsp;像蒙音说的，此刻、宋芙所有的破灭都是坍塌式的。
nbsp;nbsp;nbsp;nbsp;没有忘记台词、也知道怎么表演，但梁以曦发现，情绪怎么都抵达不到。
nbsp;nbsp;nbsp;nbsp;她甚至抗拒再次接近皇帝——
nbsp;nbsp;nbsp;nbsp;她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她自己的，还是宋芙的——这么一想，还有点违和。
nbsp;nbsp;nbsp;nbsp;梁以曦跪着没动。
nbsp;nbsp;nbsp;nbsp;很快，靠近的蒋羡发现了她的异常，以为她忘词了，见梁以曦许久不接，便下意识说了句剧本上没有的：“娘娘”
nbsp;nbsp;nbsp;nbsp;他眼眶通红，嗓音极哑、牢牢注视着她。
nbsp;nbsp;nbsp;nbsp;梁以曦抬头望进他眼里。
nbsp;nbsp;nbsp;nbsp;很久以前，苏瑶带她学专业表演，表演老师这样对她说：“没把握、不知道怎么演的时候，可以把自己当做那个人，实在不行，当做和你关系最亲密的人——这样去展现你的感受。”
nbsp;nbsp;nbsp;nbsp;可在这几秒钟里，梁以曦发现不是的——
nbsp;nbsp;nbsp;nbsp;没有人会真正成为另外一个人，再切身的感受都只是想象。
nbsp;nbsp;nbsp;nbsp;她在想象宋芙的痛苦。
nbsp;nbsp;nbsp;nbsp;可这样的痛苦又怎么能想象。
nbsp;nbsp;nbsp;nbsp;“咔。”
nbsp;nbsp;nbsp;nbsp;梁以曦不知道自己还在流泪，耳旁传来蒙音的声音，她扭过头定睛去看，眼前一片模糊。
nbsp;nbsp;nbsp;nbsp;蒙音清楚这场戏的难度，没说什么，见梁以曦呆坐着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巾一
nbsp;nbsp;nbsp;nbsp;春鈤
nbsp;nbsp;nbsp;nbsp;点点擦眼泪，她笑着道：“不着急。眼睛别哭肿了。”
nbsp;nbsp;nbsp;nbsp;说完，她又对蒋羡说刚才那句反应加得很好，可以保留。
nbsp;nbsp;nbsp;nbsp;镜头前再次热闹。
nbsp;nbsp;nbsp;nbsp;场记过来确认下场开拍的镜头和位置。副导演走到那名掀帘子的宫女身边，同她叮嘱了几句。过了会，跑来一名化妆助理，宫女坐到一边和皇帝一起补妆。蒋羡套上外套在一旁边顺台词边溜达。虽然已近春末，但这座大殿阴湿又空旷，夏夏拉梁以曦起来后，也给她套上一件薄外套。
nbsp;nbsp;nbsp;nbsp;古朴深红的殿门外，能看到导游领着观光的一群游客慢悠悠走过。剧组的安保挡在前面，拉起长长的分隔带。
nbsp;nbsp;nbsp;nbsp;一簇簇霞光斜照在灰白色的、坑坑洼洼的砖石地面。
nbsp;nbsp;nbsp;nbsp;视野里，褐色屋脊和深蓝的天际划出两道笔直的线，不知名的鸟凌空掠过，夜晚不知道何时降临。
nbsp;nbsp;nbsp;nbsp;接过夏夏递来的热咖啡，梁以曦看见苏瑶朝这边走来。
nbsp;nbsp;nbsp;nbsp;文森跟在她身边，两人一路说着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