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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他进去的时候，庄绪原正在近门的桌边说话，见状就要帮他拿外套。陈豫景没管他，自己走过去挂好。

nbsp;nbsp;nbsp;nbsp;何耀方为首坐着，神色不明，身边座椅被拉开的时候，他掀起眼皮，朝陈豫景打量一眼，没说话。

nbsp;nbsp;nbsp;nbsp;早在陈豫景推门的时候，陈必忠就起身从方桌另一边出去叫服务员进来上菜。那个时候，庄绪原正说到检察院的后续调查。他看上去十分谨慎，陈必忠一站起来，他话音就没了，等陈必忠折返，他才继续说。

nbsp;nbsp;nbsp;nbsp;“在查当年的卷宗，因为城中村改造项目的直接负责人是辛建科，到时候检方会申请提讯，核实一些证据。”

nbsp;nbsp;nbsp;nbsp;何耀方沉声：“具体时间。”

nbsp;nbsp;nbsp;nbsp;庄绪原明显不清楚，他支吾道：“还没出”

nbsp;nbsp;nbsp;nbsp;何耀方偏头看向陈必忠，眼神阴沉。

nbsp;nbsp;nbsp;nbsp;他好像高位凝目的阎罗，即便不说话，一举一动也让人心惊胆战。

nbsp;nbsp;nbsp;nbsp;包厢气氛即刻一变。

nbsp;nbsp;nbsp;nbsp;陈豫景则有些淡漠，他靠上椅背，双眼微阖。

nbsp;nbsp;nbsp;nbsp;他不知道汇富的副行长哪天竟成了何耀方的私人顾问。

nbsp;nbsp;nbsp;nbsp;不过这也不奇怪。有陈必忠在的一天，这样的事都是家常便饭。就连他这个行长都丝毫不觉得违和。

nbsp;nbsp;nbsp;nbsp;菜很快上齐。

nbsp;nbsp;nbsp;nbsp;翠山雅居这边的人明显被特意交代过，所有人低眉垂眼，一顿饭上得跟上坟似的。

nbsp;nbsp;nbsp;nbsp;等场面再次清空，陈必忠朝庄绪原使了个眼色，庄绪原接到，立马转身出去。

nbsp;nbsp;nbsp;nbsp;他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大概他们抵达之前，他就按照陈必忠的吩咐在这里等着了。

nbsp;nbsp;nbsp;nbsp;庄绪原出去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关门声也没有。

nbsp;nbsp;nbsp;nbsp;不过这层就招待他们这间，翠山雅居在电梯和安全出口都安排了人，所以等庄绪原离开，周遭安静得落针可闻。

nbsp;nbsp;nbsp;nbsp;陈豫景进来后就一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nbsp;nbsp;nbsp;nbsp;他的左手搭在红木扶手上，手腕垂落，露出腕表。

nbsp;nbsp;nbsp;nbsp;单看是很矜贵的，是上位多年才具备的沉稳与从容，甚至有些儒雅和清高的意味。

nbsp;nbsp;nbsp;nbsp;但不知为何，也许是包厢光线过于明亮，某个角度明亮到刺眼，他宽阔手背上，蜿蜒微凸的青色脉络尤其明显，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利落，搭在扶手末端，姿态随意，只是看似漫不经心，却莫名透出一种极致的冷静，近乎肃杀。

nbsp;nbsp;nbsp;nbsp;耳旁传来陈必忠的声音，开口就是陈豫景意料之中的话：“幸亏豫景查得及时。”

nbsp;nbsp;nbsp;nbsp;“渠田的担保项目本来就做得马虎，辛建科也是个不靠谱的。正好，趁着这次关闭分行，一起整顿了。”

nbsp;nbsp;nbsp;nbsp;何耀方转脸看向陈豫景。

nbsp;nbsp;nbsp;nbsp;陈必忠也去瞧他。

nbsp;nbsp;nbsp;nbsp;陈豫景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菜，过了会，他稍稍直身，拿起筷子。

nbsp;nbsp;nbsp;nbsp;这里的筷子很沉，金属和瓷器，磕出清脆又诡异的动静。

nbsp;nbsp;nbsp;nbsp;陈必忠按捺着要骂的冲动，像个太监，硬着头皮继续道：“汇富自己查总比外面查好豫景特意交代的内审司，说点到为止——”

nbsp;nbsp;nbsp;nbsp;“是吗。”何耀方忽然开口。

nbsp;nbsp;nbsp;nbsp;陈必忠始料未及，吓得噤声，脸都有些白。

nbsp;nbsp;nbsp;nbsp;从之前何耀方转脸看陈豫景，此后他就一直盯着，眼神阴鸷，蛇信一样。这个时候，目光更是深不可测。他等着陈豫景开口。

nbsp;nbsp;nbsp;nbsp;他想起上回在崇因寺的碰面，陈豫景执意要关农商行他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会牵扯出当年的担保项目。他不知道陈豫景是怎么想的——大概又在犯蠢。

nbsp;nbsp;nbsp;nbsp;陈豫景没立即说话。

nbsp;nbsp;nbsp;nbsp;听着陈必忠的鬼话，他拣了几样样式精巧地吃了。

nbsp;nbsp;nbsp;nbsp;这个时候，他放下筷子，对何耀方说：“你觉得呢？”

nbsp;nbsp;nbsp;nbsp;忽然，何耀方有种直觉。这种直觉是他多年人心沉浮养出来的。

nbsp;nbsp;nbsp;nbsp;他觉得——

nbsp;nbsp;nbsp;nbsp;陈豫景要吃的，不是这桌菜，是这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