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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失去意识醒来,桂窈告别的是她的整个还未凑齐的上半生,这一次,她望着男人一日既往沉寂漆黑的眼,忽然又不安起来,如今有的,不过都是她桂窈将桂小娘拥有的挨个捡起来,她没什么再能失去的了。
“别怕。”
男人的嗓音落在空落落的床边,却好似寸寸填满了桂窈的无章,她有如真的不怕了,哭红了的眼睛微微睁大,静静等着他还说些什么。
他沉声道:“去看看。”
桂窈顺着他的目光,抬了抬下巴望过去,窗外微微透着气,顺着轻盈的日光走能瞧见不远处的树,树上的花枝好生漂亮。
不似桃李。
苦楝树开花,春尽夏来。
她忽然怔住,回神望向任北袭,他是什么时候把目光又停在了她的唇边,烫得灼人的。
“小荷村的夏天来得比城里还要晚,可如今已经入夏。”桂窈拉了拉他的袖口,眸光如水,“任北袭,我到底睡了多久?”
她的脆弱又轻而易举落入了他的眼底,挣不开他的手,只能如泣如诉地看着任北袭单手扣住她纤细的腕,凑近,两眼相撞。
桂窈不明白他的意思,她与他离得太近,连他挺拔鼻梁上滑落的汗珠都能看见,她屏息,感觉到他离开了才睁开眼。
任北袭喉结滚动。
两人都听见门吱嘎地被推开,纷纷望去,就看见桂舅舅一边哼歌一边端着碗进来:“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青史几番春梦,黄泉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哎?”舅舅惊讶道,匆匆把药塞在任北袭手中,忙着喊,“窈窈你醒了啊,我去叫你舅母来瞧你,这些天她可担心。”
一溜烟跑了。
他现在看见任家小将军就犯怵,虽然之前就知道他是冷硬性子,却也信任他的品行,加上桂窈喜欢,便不担心他欺负桂窈。
这段时间桂窈迟迟不醒。
整个小荷村都知道他桂家女婿宛如严寒冰块一块,周身冒着寒气,嘴角都要拉到地底下凝成爽了。
桂窈眨眨眼,想要下床,腰肢却忽然刺痛有如断裂般,许是抽筋了,很久没受过这样的痛,她捂着腰,眼中的泪半落不落,望向男人时,也停住。
“怎么突然这样……”
她自己都有些难谅解自己。
而任北袭不忍作答,端好方才舅舅留下的草药,瓷勺搅拌时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好似山花都能惊落几枝。
他想喂她吃药,却见她端过碗一饮而下,他只好用手帕擦干净她的嘴角,指节捻了她鬓边的发丝,撩过发烫耳垂。
桂窈后知后觉想起了一件事。
系统,系统呢?
她放松的指节忽然抓紧,却怎样也呼唤不出那熟悉的女声,门外传来了挠门的声音,任北袭起身去开门。
两只大狗颇为熟稔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接踵而至的,是涌入脑海的动物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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