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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悠然蹙眉。
三年前。
那时她刚刚接触这些京城的上流圈子。
人气酒气,烟气花气,混沌沌,污浊不堪,熏得人作呕。
顾濯惯是不理会这些的,他有他的清高与冷漠。
那是一种近乎奢侈的置身事外。
但她不能。
为这行将就木的的府邸注入生机,金银是再直接而有用的续命汤药。
门路、关系、生意……哪一桩不是要在这片五光十色的泥淖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打滚?滚得一身油腻腻、洗不净的市侩气。
所以她强忍着,活吞苍蝇似的,捏着鼻子,在那些虚与委蛇、觥筹交错中周旋。
离席出门时,寒风卷着雪粒子,刀子般刮在脸上。就在那朱门兽环、灯火辉煌的阴影里,她猝不及防地撞见了一具……残破的身体,像一滩被随意丢弃的垃圾,蜷缩在冰冷的雪地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以为那女人早已冻毙。
那一刻,并非出于多么高尚的慈悲,更像是被眼前这权贵腌臜的极致景象狠狠恶心到了,那点被浮华权势反复筛过、挤压得只剩下粉末的良心,被寒风一激,漏下了一星半点。
她解下自己那件还算厚实的斗篷,带着一种近乎施舍般的、高高在上的怜悯,匆匆覆在了那具冰冷的躯体上。
这在她那天的记忆里,不过是极其微小、甚至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小到像鞋底沾上的一点泥,很快就被其他更重要的、更烦心的事覆盖了。
可能远不及晚上回府,顾濯闻到她身上沾染的酒气时,那微微蹙起的、带着不赞同的眉头,给她带来的触动来得大。
却不成想,这份她早已抛诸脑后的、不足挂齿的、甚至带着自我排解意味的随手之举,被人记了三年。
祁悠然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芸娘身上。
她想,她不能辜负她。
不能辜负这份真诚的、用命搏来的知恩图报;不能辜负这珍贵的、滚烫得几乎能灼伤人的拳拳之心。
这份心意,过于厚重,过于纯粹,让她无法再以侯府的冷漠、世故或权衡去敷衍。
她必须对此做出回应,一种足以配得上这份心意的、有分量的回应。
于是,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
“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没有俯就,没有施舍,她将自己的视线,与芸娘的眼睛,置于了几乎平行的高度。
芸娘怔住,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复杂的情绪,有难以置信,有惶恐,有卑微的喜悦,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郑重。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像是怕这机会转瞬即逝,用力地、认真地点了点头。
“郡主……”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芸娘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那位顾世子……不是能托得住你的主儿。”
祁悠然正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闻言,她指尖一顿。
“我自己能托举我自己。不必他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