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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恩爱,都是大学老师,有宽裕的时间陪伴他。爷爷奶奶和姥爷也都是高校教授、早有交情,姥姥是中医大拿、有一间声名远扬的中医馆。
温催玉的父母又是各自家中独子独女,温催玉是四位老人家唯一的孙辈,他可以说是自幼享尽了家中六位长辈的疼爱。
虽然温催玉出生以来便身体虚弱,三五天一个小病、一个月一场大病是常态,但家中并未因此嫌弃,反倒更加心疼他。
温催玉年幼时便比寻常孩子性格沉稳,不仅没有恃宠而骄,反而时不时会因为自己生病、让长辈们担心的事感到抱歉,所以他身体好时,会有意逗长辈们开心——
温催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是天生的,又因为身体原因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总在外面玩闹打发时间,加上家里也有点“书香门第”的氛围熏染,所以他很早就能读书识字,还能背下姥姥给人开的药方。
每当他展现过目不忘、过耳熟记的本事时,家中长辈们都会很给面子地表现出惊叹,年幼的温催玉喜欢看大人们都高高兴兴的,所以总是找机会表现。
一家七口其乐融融,直到温催玉七岁那年,这样的日子戛然而止。
那年暑假,他们一家人安排了出门旅游,临出发前姥姥的一位老病人登门求诊,姥姥便让他们其余六人先行按原定时间出发,她则准备第二天再过去汇合。
反正都是自己家里人,也不是第一次集体出行了,姥姥身体健硕独自出门汇合不成问题,所以他们其余六人也没多纠结,按着原计划前往机场。
然后在途中出了车祸。
那是一场非常惨烈的车祸,温催玉的父母、爷爷奶奶和姥爷要么当场离世,要么重伤抢救失败,唯有被长辈们不约而同想要护在怀里的温催玉只是受了点轻伤、性命无碍。
温催玉记得,那时车翻下了山坡,他在眩晕和恐慌中几乎呼吸不上来,一边咳嗽一边胡乱喊着每一个长辈。
妈妈拖着奄奄一息的语气安慰他:“……乖啊,我们家小令卿最勇敢了……令卿,妈妈流血了,如果姥姥在这里……她会给妈妈开什么方子止血呢?令卿以……咳咳……以前背过止血方子的,对不对?背给妈妈听好不好?”
温催玉哽咽着开口背药方,在这个过程中慢慢调整好了呼吸。
等他背完了一个方子,爸爸也开了口:“令卿……爸爸头晕,头晕能开什么方子呢?”
温催玉在家长们的哄劝声里,背了一个又一个曾经记住的药方,但背到后来,就得不到回音了。他不敢哭闹,靠在父母中间,嗅着血腥气继续背药方。
后来他被救出来时,嗓子几乎失声。
自那以后,温催玉还是能过目不忘,但唯独不敢再碰中药相关,哪怕只是听一听也觉得难受。
那场车祸,温催玉和姥姥都失去了彼此以外的其他至亲家人。
姥姥无法接受那样的痛苦,以至于责怪上了她自己。要不是还有年幼的温催玉需要照顾,姥姥当年就要活不下去了……然而照顾孙辈的这口气也只撑到了温催玉十六岁那年。
直到离世前,姥姥还在念叨:“都怪我,当初犹豫要不要接诊耽误了时间,要是不耽误,准点出发,就不会遇到车祸了。要是我不催着你们提前走,让你们留下来和我一起第二天再走,也不会出车祸了。都怪我……令卿啊,姥姥走了,你可怎么办啊……”
姥姥离世后,温催玉将她的遗物悉心封存,却更是不敢再碰。
只能说,好在他只是无法忍受接触药理知识,但像个病人一样吃药用药是不妨碍的,不然更添麻烦。
温催玉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他那点阴影已经没事了,所以才说要陪着卫樾一起。
但没想到,还是这么不争气啊。
温催玉放下杯子,苦笑了声。
好在卫樾学医第一日,和何大夫相处得还挺和睦,温催玉觉得宽慰不少——
两个时辰后,卫樾再度从屋内走出来,带着乖巧的笑对温催玉说:“老师,今日跟着何大夫的课结束了……其实主要就是他讲了一遍,然后让我自己拿着竹简、对照着药柜去记,我又记了一遍,觉得就差不多了,何大夫有些惊讶,便挑选着抽查了一番。”
“他方才还问我是不是过目不忘,我说老师有这能耐,我可没有,何大夫听了像是要惊掉下巴。他本来还想继续教点别的来考我,但我觉得明日再继续,今日就到这里。老师,我可没给你丢脸。”
卫樾说着话,俯身低头靠近了温催玉。
温催玉莞尔,抬手揉了揉卫樾的脑袋:“好,阿樾很厉害。”
卫樾顺势握住他放下的手,然后皱了皱眉:“这么凉……不过老师现在看上去,比先前在屋里好多了。老师,既然你难受,那明日起你就别陪我一起了,我会老实听何大夫考教,老师你就在旁边屋子里休息吧,也别坐在院子里吹风着凉,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温催玉颔首,忍俊不禁道:“行,听卫医师的。不过你这还没出师呢,就这么絮絮叨叨的,以后出了师可怎么办啊,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