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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第2页）

“边塞粮钱不足，将士们守关不易，过往北门关之人，不论年龄几何、是何身份，都要交“犒军费”，若是想进城——便备足了银钱再过来！“

壮汉眼睛瞪的极大，暴喝着吼道，示威一般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周围人纷纷缩着脖颈，避免惹了他的怒火，看起来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黎晏的眉越发皱得紧了，眼中闪过暗芒，京畿从未接到过边疆报急，每月的粮食、兵饷也都按时发放，更别说如果真有银粮不足的问题，也不会让百姓掏腰包，这所谓的“犒军费”到底是谁搞出来的？！

这时候，听到这里有躁动，一个干瘦的中年人背着手皱着眉走过来，喝道：“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壮汉一见他，眉眼顿时堆起了笑，谄媚道：“邹大人，今日原来是您陪公子前来监督啊，真是辛苦了！我说呢今日怎么心情这么高兴，原来是提前预料到您来了！”

邹立斜着眼皮看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你小子什么德性我还不明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他的目光转向黎晏三人，皱眉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吵嚷得让人心烦，大老远就听你的大嗓门。”

“嗐，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新来的这三人不懂规矩，我给他们说说这北门关的新规，怕到时候在城门口闹起来。”壮汉又压低声音：“最近公子不是说要谨慎行事嘛。”

邹立眼神未变，打量起三人来：眼前的青年身上衣着朴素简单，乍一看没什么奇怪的，只是那张脸格外好看，腰背挺直，身上有股莫名的贵气。

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不露声色地将身后的两人护住，双目毫不畏惧的与邹立对视。

邹立想到前几日公子吩咐过要留心北门关附近可疑的人，尤其是外乡人，千万不能如往常那样随意，他的心里谨慎起来：

这三人衣着是北疆风格，可北门关实行“交钱进城”已有许久，他们怎么会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情？

他的眼神变了变，心里犹豫了一下。目光在黎晏脸上流连，又望向他身后的两人——辛窈偏了偏脸，眼睛始终低垂着，默不作声，而黎岱则睁着眼睛看向邹立。

“你们几个是什么关系，来北门关干什么的？”

黎晏平静地回他，语气不带一丝波澜：“回大人，我们兄妹三人从鹰霜城来，到北门关拜访父母故交，之前不懂规矩，让这位壮士费心了。”

他从袖口遮遮掩掩拿出一个小包往邹立手里塞，笑着道：“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只当是给二位大人奉几盏茶。”

一派怕闹出事来的小老百姓作风，辛窈看着他动作如此行云流水、语气真情实感，默默睁大了眼睛。

这......这是黎晏？

邹立掂了掂手里的小包，沉甸甸的触感让他挑了一下眉，没想到这青年人这么上道儿。

以前也不乏有人不知道北门关新规的，吵嚷着什么“朝廷无令”、“律法”、之类的话，还要去城中守军处告状，最后被好好“收拾”了一顿，请去公子府上私牢内住了几天才安分下来。

这么一对比，黎晏真是太让人省心了。

他笑得眯起了眼睛，拍拍黎晏的肩，道：“这些都是小事儿，我们二人也是奉令行事，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只是......想要进城，这点儿可不够啊......”

黎晏微微皱眉，有点嫌弃他落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但面上不显，只是更加俯低作小：“自然，自然，我们还带着些鹰霜城的货物，就在马车上，银钱也是足够的，就是不知......这些需要备多少才好，到时又交给哪位大人呢？”

邹立哈哈大笑，语气随意：“这些不用你操心，城门口自然有人会指引，不多，也就十之二、三吧。哦，对了，你说你带了鹰霜城的货物......有布料绸缎吗？”

黎晏眼眸暗了暗，声音低了下来：“有的，有的，就在马车里......”

邹立高兴地眼睛都眯了眯，笑着对壮汉道：“这不正巧了，前几日我夫人还说想要鹰霜城的布匹，我正愁鹰霜不与北门关做生意，从哪儿给她弄布料，现在正好有现成的！”

他边说边往马车走去，壮汉赶紧跟上去，三下五除二打开马车，从中翻出些布料，抓了好些递到邹立面前。

邹立摸了摸，心情大好地转头道：“不错不错，真不愧是鹰霜的料子啊！你们也算上道儿，这样吧，我帮你们一回。王一，你带他们往前排排，插个塞儿，早点儿进城。”

说着，就神色自然地将布料塞进了自己怀里。

叫王一的壮汉自然是连连答应，带着三人就往前走去。

“还‘不多，就十之二、三’呢！这可不是小数目，普通商贩一趟生意下来，做的好了利润也就十之三、四，一下子盘剥大半利润，真是胆大包天！”黎岱见壮汉离三人比较远，悄悄用气音对辛窈道。

黎晏闻言，微微侧头表示赞同：“这件事非同小可，恐怕水深得很，屏屏你要跟紧我，有什么事我能随时照应。”

他眉头紧皱，声音低沉。北门关的蹊跷和异常竟然有半年之久，而京畿一点儿风声都没收到。

前世天承帝驾崩后，大越曾发生过一次由边疆而起连及朝堂的动乱，看来此时便已有端倪。

黎晏望向远处，关外山峦连绵，旷野风声呼啸，北疆最固若金汤的城池就在他眼前。

镇守北门关的夏家、京畿禁宫中的皇后，两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一向知道，自己的母后与有亲缘的尚书府并不亲密，反倒与远在边关、曾经是皇后娘家旧部的夏家关系极好。

那么北门关异状......夏家和皇后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