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虽有预料,叶星辞还是如浸冰水,浑身蓦然间缩紧了,扶着门框才站稳。他认了,还以同样冷漠的口吻:“我只是来找我娘,她来过吗?”
楚翊没回应,从蒲团起身,抖了抖粘在衣摆的纸钱。缓步踱到大殿门口,平静地从袖中取出一纸信笺。
叶星辞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定在男人脸上,而后才落在对方手里。他抬起发抖的手,夺过信笺。秀逸的字迹,也在眼前颤抖:
二心不同,一世姻缘,于今绝矣。一别两宽,立此文约为照。立书人,楚翊。
“休书?”
叶星辞死咬下唇,眸光在休书和爱人冰冷的面孔之间跳动,愈来愈红。那滴数日来悬而未落的泪,终于坠落。
至亲至疏,是夫妻。
酷刑拷掠,一路艰辛,他没哭。忍饥受饿,切肤疗伤,他也没哭。心上始终悬着一丝希冀,一点盼头。
人的双眼啊,确实奇怪。大得能装下这些天的漫漫长路,却也小得盛不下此刻的一滴泪。
“没什么大不了。我这就走,去找我娘。”
叶星辞快步走近烧纸的火盆,无所谓地将休书丢入。看它焚为灰烬,他叹了口气,淡漠道:“我回房取个东西。我自己的,不是王爷府里的。”
楚翊一语不发,只朝门口一抬手。
叶星辞目不斜视地经过他面前,直奔大殿后的宁远堂,夫妻俩日常起居之所。
楚翊怔了半晌,才跟上去,同时叫家丁去找守护王府的禁卫军。当他追到宁远堂,叶星辞已经从正房出来了,两手空空,神色平淡,不知拿了什么。
楚翊瞥了少年一眼,三两步冲进屋,扫视一周。见那盆江南的野草依然摆在窗台,他松了口气,又生出更多恼火,在屋里翻看。
似乎什么都没少。
那小子拿了什么,跟自己有关吗?还是,关乎别人?
楚翊愈发恼怒,抄起那盆茂盛的野草,奔出门去,狠狠摔在正离去的少年脚边,嘶吼道:“拿着你的东西!本王府里,不养齐国东宫的杂草!”
喀嚓,陶片泥土飞溅。一团白色的草根裸露,散在地上。叶星辞心里一痛,跺了跺脚上的土,环顾空荡的庭院,高声问:“于章远他们呢?”
楚翊冷笑:“在展崇关附近挖矿。”
叶星辞眉头一蹙:“那子苓她们呢?”
忽然,一阵秋风将隐约的呼唤送到耳边:“小五——是你吗,小五——”
娘?!
叶星辞神色一喜,循声跑向房后,听见娘的呼喊隔着后罩楼传来。他高声回应,要去下一进院子找娘,却被楚翊拦腰抱住,压制在葡萄架旁。
“放开我!我要带我娘走!”挣扎中,男人的腿顶到了他腿上还未痊愈的伤口。他惨叫一声,顿时没了力气,浑身发软。
楚翊双目赤红,狠狠地捧着那犹带泪痕的脸,像要活活捏碎他:“叶小五,叶星辞!你伤透了我的心!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他们近得鼻息交融,却不是要亲吻。
叶星辞泪如雨下,握着男人的手腕,说着“对不起”。
楚翊这才注意,他的十指缠着布条。犹豫一下,并未询问,而是任由怒火倾泻:“你的同伙,那三根齐国东宫的杂草,死到临头了,还在用你来摆布我!我恨这种感觉,我再也不会被你左右!再痴迷于你,我就是狗!”
说着,楚翊推开少年,摊着双手退了一步,仿佛在划清界限,清贵的脸庞凄冷决绝。
“我对皇上讲明了一切,并在圣驾前检讨过失。我屡次欺君,皇上宽仁,不怪罪我。我在他跟前立誓,一旦你回来,必惩治你!绝不因私废公!现在看来,你最好的归宿,也许是死在江水里,或雪山上。那样,我会永远怀念你。”
叶星辞背靠葡萄架,茫然地听着,一心想着娘。她在王府,这是好事,代表她近来不愁吃穿又很安全。
忽听杂沓的脚步逼近,他一惊,见一队禁卫军停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