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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丛心下一沉,忍不住四处张望,却什么都瞧不见,反倒是耳朵里能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惨呼,吓得他两股战战,脑子飞速思索自己究竟到了哪里。
等他被饿了整整三日滴水未经,并且不允许有任何睡意后那扇暗房的门终于打开,外头一片刺目的光,蒋丛险些以为自己快瞎了,缓了许久才缓过来,眼泪流了满眼,感觉到头顶有水流下来,再顾不得什么,张开嘴将水接进了肚子里。
“怎么能这样对我们的京城来使呢?”
这句带着调侃的话让蒋丛动作一顿,仿佛在提醒他身份,令他不得不直视自己狼狈的模样。
随即有人不顾他的脏污扶起他,笑道:“快起来。”
蒋丛能听到是个女声,却瞧不清眼前人的具体模样,扶他起来的手颇为有力,一下便将他扶到了不知是谁带来的座椅上,又有人前来替他擦脸送上精美的饭食。
“前些时日有人禀报我下属之地有人行迹可疑,却不想竟然是京城派来的人,居然还能潜入我们涟水,可见颇为不俗。”
蒋丛拿筷子的手有些发抖,更不知道面前这个瞧着掌控他生死的女人究竟要做什么,只能听她接着说下去。
“我能问问您的职务吗?”她模糊的影子里俨然是个在摩挲下巴的模样,“在窄巷里等你的那几个我都处死了,临死前下了重刑,倒是撬出来那么点儿消息,只说你在皇帝面前很得脸,可是真的假的?”
蒋丛昏沉的脑子转的飞快,这几日的苦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回受,实在不想再受第二次,承认身份或者不承认身份显然没个定论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对面那人的耐性显然并不大,这么一小会儿已经轻“啧”了一声。
他咬咬牙,最终还是说道:“是,我是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你们若是能放我一马,我也愿意当什么都不知道。”
对面传来一阵轻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随即便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散发着热气挂在了他身边,那蒸腾的温度几乎要灼烧他。
感受到温度越来越烫,蒋丛吓得要死,连忙说道:“我愿意为你们当卧底,你们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对面的人啧啧称奇,“前头那些死人不是说你是皇帝身边最为忠心的太监?怎么叛变得这样快?我很怀疑你是在哄骗我啊。还是拿烙铁给他试试?”
“不不不!”
蒋丛不知该如何解释为好,他对皇帝确实忠心,却也没有忠心到那个份儿上,哪怕皇帝许诺了他高官厚禄,可跟在皇帝身边的十多年,他也跟着养尊处优,她们没有给他上刑,却给了他另一种更可怕的刑罚。
没有食物,没有水,还不能睡觉,每每他打瞌睡便会被尖锐的嗡鸣唤醒,短短三日,他便瘦了一大圈,能够抛弃那么一点点自尊像狗一样在地上舔水,还有什么做不来的?
当然,他也存着点侥幸,侥幸他靠自己离开了涟水,然后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是不奢望完成皇帝的任务了,留个小命就不错了,至于回京城,那是更不敢了,他的任务不曾完成依照这么多年他对皇帝的了解自己也不过是个死罢了。
既然前后都是死,他这种本就意志不坚的墙头草选择向涟水这方倒戈不是正常的吗?在皇帝面前,绝对的忠心是可以装出来的,毕竟在皇帝面前的忠心压根不用付出太多,只要跟着皇帝做坏事给他上供给他背贪污的黑锅供他享乐便是。
可他来不及解释,那块烙铁已经印到了他的手臂上,蒋丛发出一声惨叫,顿时气若游丝起来。
而在他对面坐着的傅雅仪坐在靠椅中颇有些漫不经心,她的指尖把玩着一把火铳,在蒋丛在地上痛得打滚时冷硬的管筒抵住了他的脑袋。
蒋丛浑身打了个激灵,这么一烫反倒能看清人了,他仰头撞进了傅雅仪高高在上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黝黑且冰冷,看他的模样不似活人。
“这位……”傅雅仪似乎在想他的名字,身后跟着的鸾鸾提醒道:“死的那几个说他叫蒋丛。”
“这位蒋丛蒋大人,我有一笔交易与你做。”傅雅仪笑了笑,缓缓说:“我放你离开,你去京城到皇帝身边给我做卧底如何?”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蒋丛懵了懵。
“你去皇帝身边,给我传递与皇帝相关的消息,而平日里你也要时常提起你在涟水这头也安插了一个卧底,这人对皇帝忠心耿耿,若是涟水败了,你便保我为涟水之战的大功臣,届时我在朝堂上可与你互为助力。若是涟水胜了,我便拉你进涟水阵营,升官发财不一定能做到,但却也能让你安享晚年。”
这个条件很诱人,而傅雅仪展现出来的态度是想通吃,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可蒋丛不明白为什么,并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面前降下的大饼是真的。
傅雅仪看出了他的犹疑,笑道:“这段时日你在涟水,该打探的消息也该打探得差不多了。你也该知晓负责城内巡防的是方多月身边的亲信,而城内的巡逻兵们并不听使唤的事吧?”
“不巧,在下便是那个倒霉的亲信,我倒是想帮她们干出一番大事,只是可惜,我那主子并不愿意支持我,哪怕我被这些兵痞子下了面子也不管不顾,一旦有朝一日她们做大,本就对我没那样信任的主子岂不是要一脚将我踢开给那些兵痞子让路?那也就不能怪我给自己找后路了不是?”
蒋丛的头还被火铳抵着,可他的心神却松动了些,因为傅雅仪说的他还真打探到过确实如此,而他在傅雅仪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同类的气息。
——同样的不忠不义,是个追求利益的败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