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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那是证据，她自是不肯销毁，毕竟……”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眸道：“只有我能切身体会到她的痛。”
nbsp;nbsp;nbsp;nbsp;话已至此，算是彻底明牌了。
nbsp;nbsp;nbsp;nbsp;仇锦和田利芳皆因同一个原因故于青州府，为找出幕后黑手，陆子旭和九娘结成同盟倒也无可厚非，只是……
nbsp;nbsp;nbsp;nbsp;唐璎对陆子旭突如其来的坦然有些意外，迟疑片刻，道：“你这是认了？”
nbsp;nbsp;nbsp;nbsp;“是又如何？”
nbsp;nbsp;nbsp;nbsp;男子舍了伞，三两步走上前，缓缓逼近向他提问的女人，眉目倏尔变得凌厉——
nbsp;nbsp;nbsp;nbsp;“敢问章大人，下官究竟犯了何罪？”
nbsp;nbsp;nbsp;nbsp;“无罪，只是好奇罢了。”唐璎回视着他的目光，语调淡然，“本官今夜守候在此，也只是为了求证一些事儿。”
nbsp;nbsp;nbsp;nbsp;而此刻，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nbsp;nbsp;nbsp;nbsp;陆子旭说得对，他确实没犯罪——钟谧收到的那封信，是她托孙少衡找人誊抄过来的，并非真本，即便被盗，追其祸首，也只会是她，与陆子旭并无直接关系。
nbsp;nbsp;nbsp;nbsp;陆子旭一早便料定了她不敢与他为难。
nbsp;nbsp;nbsp;nbsp;雨仍在下，落在凉亭的一角，一颗一颗如铜豆般击打着破碎的廊檐。
nbsp;nbsp;nbsp;nbsp;“与陆容时通信的人也是你罢。”
nbsp;nbsp;nbsp;nbsp;朽木下，女子的嗓音清润而低哑，如涓流淌过，带着洞悉一切的透彻。
nbsp;nbsp;nbsp;nbsp;“张己告诉我，陆容时有修家书的习惯，频率大致在一个月两次左右，然而就在今岁二月，她往陆府寄出的信却有足足七封，我去贵府问过陆阁老，他说他收到过三封，至于剩下的四封……”
nbsp;nbsp;nbsp;nbsp;唐璎紧盯着眼前的男子，目光炯然，“想必是你写的罢……”
nbsp;nbsp;nbsp;nbsp;陆子旭倒也坦然，淡淡“嗯”了一声，直言道：“我想为她铺路。”
nbsp;nbsp;nbsp;nbsp;唐璎明白他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那日在大理寺，陆子旭问她是否已和黎靖北重修旧好，其目的除了打探她的行踪外，还在为他妹妹做考虑——
nbsp;nbsp;nbsp;nbsp;若君王心有所属，那陆容时就不该再心生妄念了。
nbsp;nbsp;nbsp;nbsp;于是——
nbsp;nbsp;nbsp;nbsp;他劝她自毁容貌，隐下锐意，主动向天子和天子的女人示好。如此，哪怕余生孤寡，后半生也算有了倚仗。毕竟陆公年迈，他又要只身赴险，陆家早已不再可靠。
nbsp;nbsp;nbsp;nbsp;“盘点‘老师’的人选时，我居然漏了你……”
nbsp;nbsp;nbsp;nbsp;唐璎眼睫微敛，伸手触了下亭外冰透的雨丝，随后淡淡缩回。
nbsp;nbsp;nbsp;nbsp;“我早该想到的，身为陆公之子，你自幼受百家思想熏陶长大，并不拘泥于特定的哪一家。四儒皆是你的老师，他们若想做点儿什么，你是策应的最佳人选。”
nbsp;nbsp;nbsp;nbsp;“陆子旭！”唐璎直视着男子的眼睛，眸光锋锐，嗓音森寒，“你究竟在为谁卖命？”
nbsp;nbsp;nbsp;nbsp;此言无异于逼问，她原以为陆子旭会有一瞬间的失神，然而——
nbsp;nbsp;nbsp;nbsp;“我只为仇姐姐卖命。”
nbsp;nbsp;nbsp;nbsp;渐暗的油灯下，雨滴模糊了男子的容颜，淌过他挺立的鼻尖。唐璎瞧着他，分明近在咫尺，却又显得那么遥远。
nbsp;nbsp;nbsp;nbsp;“我的仇姐姐就那样死在了绣江边，箭矢贯穿她的身体……那么痛……那么冷。”
nbsp;nbsp;nbsp;nbsp;“阿璎，你莫看她强干，她其实很怕冷的。”
nbsp;nbsp;nbsp;nbsp;男子的嗓音透着清寒，落在霖霖雨幕里，尤显孤寂。
nbsp;nbsp;nbsp;nbsp;见他如此，唐璎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钝痛。
nbsp;nbsp;nbsp;nbsp;这个不顾人言，向来己乐为先的男子，头次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nbsp;nbsp;nbsp;nbsp;她明白的，陆子旭此举并非投敌，乃是投诚，一如姚半雪的那句“锦衣夜行，以身入局”。
nbsp;nbsp;nbsp;nbsp;放走林岁，不过是他想要取得对方信任所必需牺牲的筹码，至于盗信，则是他用来表忠心的投名状。
nbsp;nbsp;nbsp;nbsp;然而明白归明白，唐璎心里还是十分失望的，毕竟陆子旭利用了她。
nbsp;nbsp;nbsp;nbsp;经此一事，饶是二人目标一致，也算是彻底离了心。
nbsp;nbsp;nbsp;nbsp;雨越下越小，女子的声音也越来越沙哑。
nbsp;nbsp;nbsp;nbsp;“昔曹大人为将齐党一网打尽，不惜以身入局，冒作叛党与易显‘同流合污’，二人互通书信数十封，所言皆为谋乱的机密。待到易显落马、易宅被抄时……那些信件倘若被锦衣卫找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