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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那就这样让他们过去？母后，这褚沅那儿还有四个州县的东西没写出来呢。”安乐公主顿足一叹，“再说，咱们还有些内容，没有一一把人和事情都对上。褚沅出宫事小，要是让他们倒到那边，那边去”
nbsp;nbsp;nbsp;nbsp;韦皇后神情一动，她坐直身体，看向自己的女儿：“可是圣旨已经下了。”
nbsp;nbsp;nbsp;nbsp;“是，我知道，母后您不愿在这样的小事上违逆父皇。”安乐公主凝神静思了一番：“要不，要不就把他们都赶出长安？让洛北回他的边塞去，去了西域，离长安有九万九千里之遥，便是倒去那边，也就不影响咱们什么了。”
nbsp;nbsp;nbsp;nbsp;“赶出长安？”韦皇后起身踱了几步，“这个主意倒是出的好。洛北在禁军的声望太高了，我那几个娘家人是想插手也插不进去。正好，让他回安西都护府，把禁军首领的位置空出来。至于这个理由么”
nbsp;nbsp;nbsp;nbsp;“母后只要和父皇开了口，父皇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安乐公主凑到韦皇后身边，笑笑地道：“实在不行，就请上官昭容把圣旨写好了，我去请陛下下诏书。”
nbsp;nbsp;nbsp;nbsp;韦皇后点了点女儿的鼻子，轻轻笑了。李显极为疼爱这个女儿，好几次，安乐公主蒙着李显的眼睛，请他在空白的诏书上盖章，李显也笑呵呵地依着她的意思盖了。
nbsp;nbsp;nbsp;nbsp;“好，那就这么办。你派人，去把褚沅带过来。我要和她说几句话。”
nbsp;nbsp;nbsp;nbsp;安乐公主原本还在得意，听到韦皇后这样一说，艳若桃李的脸上第一次显出心虚：“母后，既然父皇已经下了明旨，我就去把她送到洛北的府邸里就是了，您何必还要再见她一下。”
nbsp;nbsp;nbsp;nbsp;韦皇后抬起头，仔细地端详了自己这个女儿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点试探地说道：“她毕竟是得了你父皇的恩典放出宫的，我见见她，赐她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也是谢谢她把则天太后的信息网告诉我们。”
nbsp;nbsp;nbsp;nbsp;安乐公主低下头，略微有些为难地偎到韦皇后身边：“母后，这，还是让女儿去吧。我肯定，肯定找些好东西给她。”
nbsp;nbsp;nbsp;nbsp;韦皇后此时可不吃女儿这一套：“去，把她带来。”
nbsp;nbsp;nbsp;nbsp;安乐公主还要再撒娇卖痴，却见韦皇后眉头一挑。她知道自己这次无法蒙混过关，只得讪讪地出去了。
nbsp;nbsp;nbsp;nbsp;“婢子叩见皇后娘娘。”
nbsp;nbsp;nbsp;nbsp;韦皇后从一册书本中抬起头，看向褚沅的方向。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没办法把眼前这个鬓发灰败，脸色惨白，连跪都跪不住的病弱女子同之前那位绯袍女官联系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向一边望去——安乐公主不在那里。
nbsp;nbsp;nbsp;nbsp;“快扶她起来，扶她起来。”韦皇后一面在心底暗骂自己的这个女儿做事太过任性，一面装点出一副着急模样，让侍婢把褚沅扶了起来：“褚沅，陛下恩旨，应右羽林大将军洛北之请，放你出宫了。”
nbsp;nbsp;nbsp;nbsp;褚沅错愕地抬起眼眸望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nbsp;nbsp;nbsp;nbsp;“洛北将军啊。”皇后示意侍婢端给她一盏热茶，“哦，你还不知道，他荡平突骑施，击溃阿史那匍俱，平定西域有功，陛下不仅让他认祖归宗，恢复了他西突厥十姓可汗之子的身份，还赐他三品的官职和郡王的爵位。”
nbsp;nbsp;nbsp;nbsp;褚沅想要说什么，张口却是一串遮掩不住的呛咳，她一面轻拍着胸口，一面轻轻地咳嗽几声，好容易才缓过来：“洛将军向陛下请旨，放我出宫？”
nbsp;nbsp;nbsp;nbsp;“是。”韦皇后笑道：“我听说，陛下一开始并不同意，可他愿以自己的功勋和爵位相换。见他心诚如此，陛下才欣然答应。哎呀，这样的福气，满宫里那么多的宫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啊。”
nbsp;nbsp;nbsp;nbsp;“可是他我”褚沅一时不知怎么解释，她盯着韦皇后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容，只觉得眼前发昏，一切天旋地转，终于栽倒下去。
nbsp;nbsp;nbsp;nbsp;“来人！”韦皇后立刻站了起来，四周的宫婢和内侍一道去扶，好歹没让她真的摔倒在地上：“去传太医，还有，把裹儿也给我叫过来！”
nbsp;nbsp;nbsp;nbsp;第145章nbsp;nbsp;“你是你自己，是褚家的女儿，是我的妹妹。不是棋子，不是筹码，也不是别人政治游戏的工具。你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nbsp;nbsp;nbsp;nbsp;“洛将军。”
nbsp;nbsp;nbsp;nbsp;已是深夜了，洛北的住处中却突然来了客人。洛北披衣起身，正见到李院判披着斗篷，怀里揣着什么东西，站在外头。
nbsp;nbsp;nbsp;nbsp;这夜星光很暗，洛北挥了挥手，示意通报的副官退下去，自己与李院判互相道礼：“院判夤夜造访，可有什么要事？”
nbsp;nbsp;nbsp;nbsp;“谈不上要事。”李院判黑漆漆的双目里透着一点疲惫，昨夜一夜担惊受怕，今日又两次往返宫中，他已是上了岁数的人，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我来见洛将军，是想来谢谢将军昨日当机立断，是你保住了老夫的这条命啊。”
nbsp;nbsp;nbsp;nbsp;洛北接住了他的这番客套：“李院判太过奖了。”
nbsp;nbsp;nbsp;nbsp;“我想了想，家里也没有什么能报答的。就这两棵灵芝，是我刚当上太医令的那一年，别人送我的。”李院判把那只盒子递给他，“现在用，药效正好。”
nbsp;nbsp;nbsp;nbsp;洛北有些惊讶：“我无功受禄，实在不安。更何况我如今身康体健，怕用不上如此名贵的药材，还是请李院判收回吧。”
nbsp;nbsp;nbsp;nbsp;李院判低下头：“这个药，将军确实用不上。”他犹豫再三，还是叹了口气：“其实，我是想送给褚郡君的。”
nbsp;nbsp;nbsp;nbsp;“院判见到她了？她还好吗？”洛北眼睛一亮，连着问了两个问题才刹住车。
nbsp;nbsp;nbsp;nbsp;李院判简直不敢与他对视：“实话说，很不好。据脉象推断，当是被幽囚在什么阴暗湿冷的地方太久，又缺衣少食，才会被折磨成那个样子将军也是精通岐黄的人，只要见了她那副病容，就能明白了。”
nbsp;nbsp;nbsp;nbsp;洛北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他用压低了的声音责怪自己：“是这样我这个阿兄，当的真是不称职啊”
nbsp;nbsp;nbsp;nbsp;“将军说什么？”李院判没能听清他的话，也没能看到他脸上那种混杂着愧疚和后悔的表情。
nbsp;nbsp;nbsp;nbsp;“我说，多谢李院判。”洛北自他手中接过药盒，向他躬身道礼：“辛苦院判了。”
nbsp;nbsp;nbsp;nbsp;可即使已经有这样的预期，等洛北真的见到褚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痛心和自责。他几乎是半跪在褚沅身边，握着她干枯的手臂，低声道：
nbsp;nbsp;nbsp;nbsp;“阿兄对不起你”
nbsp;nbsp;nbsp;nbsp;早知今日会变成这样，当年他离开长安的时候，就会不惜一切地把褚沅带走。
nbsp;nbsp;nbsp;nbsp;边塞就算是再苦寒，有亲人在身边，也算是家了。无论怎么样，都比留在那吃人的宫禁之中要好。
nbsp;nbsp;nbsp;nbsp;褚沅轻轻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依稀还能看到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官的影子。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抹掉了洛北不知何时滑出眼眶的泪水：“若无阿兄请到陛下降旨，我现在一定已经死了，阿兄，不是你的错。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