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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的几案因为常年摩挲拂拭,漆面已经剥落,宛如一位年迈的老人,布满岁月的斑痕。
此时案上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如冰的珠身映出一张苍老的面孔,另一边,则是一名身着黄袍的僧人。
李辅国浑浊的双目落在对面的僧人身上,眼神瞬间锐利无比,如同出鞘的刀锋,仿佛能切开他光秃秃的头颅。
那僧人双手合什,低低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郡王明察万里,贫僧不敢有一字虚言。”
李辅国凝视那僧人良久,目中的锋芒渐渐收敛,慢吞吞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孤家原想着已经这般时候,尉迟小儿也该来了。便是他不来,也该派个知根知底的心腹亲信,不成想他派来的知客香主,却是为汉侯充当说客……尉迟小儿输得不冤。”
“窥基大师贪嗔痴三毒未净,又为蕃密所惑,已堕魔道。”大慈恩寺知客香主净空道:“程侯天生慧根,一点慈悲之心,更是深得如来真意。”
“灵尊转世?”李辅国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转世之说,贫僧不敢妄言,但程侯知人所不知,确有天人之资。”
李辅国伸手拈起那颗珠子,瞳孔中微微一闪,仿佛有火苗跳动一般,双目再度亮起。
明净的珠身上映出净空的光头,在他的目光灼视下清晰无比。
忽然“呯”的一声,珠子连同里面的影像同时被捻得粉碎。
净空光头上迸出一滴汗珠,连呼吸都停了片刻。
李辅国抖了抖指上的粉末,然后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一样。
旁边的黄衫内侍悄悄向净空打了个手势,领他到了外间,这才低声道:“行了,王爷这是已经应下了。”
“阿弥陀佛。”净空松了口气,合什道:“愿佛祖庇佑郡王。”
“三公子!”
刚从博陆王府出来的仇从源回过身,只见一名黄衫内侍纵马过来,“王爷还有句话交待!”
仇从源挥了挥手,屏退随从,策马迎了上去,“王爷有何吩咐?”
那内侍从怀中摸出一卷丝帛,握着递了过来。
仇从源伸手去接,突然缩回手,“你不是王爷的人!”
那黄衫内侍一夹马腹,坐骑蓦然加速,与仇从源错身而过,卷在丝帛中的匕首狠狠刺在仇从源肋下,顺势一拖,斩断了他的衣带。
突如其来的剧痛使仇从源叫不出声来,他身体摇晃着从马背坠下,腰间露出一个扇形的伤口,鲜血狂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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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程宗扬坐在屋顶上,手里拿着一只酒壶,不时放到嘴边,啜饮一口。
今晚已是上元最后一夜,四面望去,长安城内火树银花,流光溢彩,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一番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
不过此时陪在他身边的,不是黛绮丝或者赵氏姊妹如花似玉的面孔,而是一张皱巴巴的老脸。
袁天罡裹着羊皮袄,头上戴了顶毡帽,脖子里缠着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嘴里嘟嘟囔囔抱怨道:“大晚上爬到屋顶,就着西北风喝闷酒,你丫的有病啊?”
“心里烦,想找个人说说话。”
袁天罡闭上眼,敷衍道:“说吧,说吧,我听着呢。”
“我刚杀了个人。”
“这话说得……”袁天罡听着就稀奇,“你没杀过人是怎么着?”
程宗扬沉默半晌,没头没尾地说道:“本来我恨死她了。只想干死拉倒。”
袁天罡鼻中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没干好事!那个女杀手落到你这色中魔王手里,肯定是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程宗扬望着天边的阴云,“你也觉得很对,是吧?”
“废话!她是敌人,还杀了你的女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什么意思?还想饶了她?你丫的圣人啊?”
“没错,我和你想的一样,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多快意!如果一开始我就把她杀了,心里一点愧疚都不会有。”程宗扬抿了口酒,“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干过她,再把她杀了,也是天经地义,心里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不是,”袁天罡奇道:“你打哪儿来的负罪感?”
程宗扬呼了口酒气,“她是个俘虏,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我就那么干啊干啊,一直在榨取她的精元……你别笑话我,干到一半的时候,我真没有什么杀心了。甚至看到有人折磨她,我都觉得……”
“哎哟哟,程大圣人,宁就是道德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