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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敢笃定这是他这辈子看过最离谱的画面,也是他最惊恐的一次。
他眼睁睁看着那半死不活的少年噗嗤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声音很虚弱,但听得出他很愉快,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高兴劲儿。
放在这凑不齐一套完整四肢的巷子,变得尤其诡异。
他的身体甚至还在往外喷血。
“这不是夏油杰吗,十几年不见,这么拉了?”
“……你为什……不是,你怎么?啊?你?”
一向从容的夏油杰语无伦次,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本来他已经虚弱到极点,然而这一幕猛地创入视线,半死不活的人都被吓精神了。
“不会死的,倒是你,快死了吧?”
千间幕笑着看着他,尽管没有六眼,他却清晰的看见了青年的虚弱。
那是一条即将走向终点的生命线。
夏油杰抽抽嘴角。
“…是啊…总觉得有很多要问的,不过既然是你,也不奇怪。”
话音刚落,千间幕突然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最先愈合的,除了心脏外,就是被牵连到的肺部。伴随着器官的修复,残余的废弃血液从口中涌出,化作细密的血色泡沫,就算侧过身也阻碍了呼吸,伴随着咳嗽,大量大量的咳出。
夏油杰吓了一跳,撑起身体想站起来看看他,左手却又脱了力,想要支撑身体的右臂空空荡荡,半个身体砸在墙面上,他愣住,面色变得更加难看,抿紧苍白的唇。
“没事……”少年断断续续的说:“你坐着吧,死者为大。”
“……你还是那么会说话。”
眼看着千间幕确实还算健全,裸露的胸口处的伤口正在缓慢的蠕动愈合。夏油杰再三确认人没事,而后缓缓松了口气。
一口气吐出,生机也跟着被丢弃,他眼前发黑,灵魂被死亡拉扯着,几乎看不清天空的颜色。
下一刻,他听见千间幕问道:
“这是高专……你……?”
“……”
黑色长发的青年没出声,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故友十几年都没有变化的外形,以及预感到死期将至的松弛感,几乎让夏油杰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这十几年的光阴,但一旦提起,那十几年的刻痕仍然在身体上,随着言语的风阵阵作痛。
仇恨,愤怒,不理解。
人性的阴暗,惨剧的发生,一路走来的血色滔天。
所有人都在前进,千间幕却仍然保持着十几年前的样貌言行,带来难以抹去的熟悉感的同时,这种突兀的割裂感,仿佛像是跨时空与曾经的自己对话。
仿佛该开口的,应该是年轻的夏油杰,而不是现在的他。
15岁的夏油杰是千间幕的友人,但他不是。
夏油杰已经死去了。
他无法不慎重的对待这最后的谈话。
强打起精神,掀开几乎要闭合的眼皮,他试图找到不伤害到彼此的语言。
纵观他的一生,他从不遗憾自己的改变,也坚信着他的大义,他坚定自己的人生信念,他坦然赴死,也敢于面对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等待败者的审判。
但事已至此,他已然奔跑到了人生的终点,过去的一切伴随着他的死去变成了不堪的谬误。那阐述大义的理论此刻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因消瘦而凹陷下去的颊侧因微微用力的咬合而抽动着。
在此刻,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竟然在一瞬间陷入了哑然的境地。
“为了‘创造咒术师的乐园’?”
见他不出声,千间幕幽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