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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现状不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但是拥有权力的人追逐着利益,渐渐演变成新垦地的现状也不令人奇怪。
安娜、凯瑟琳和爱伦认真地听着,尤其是爱伦——她可是一位大庄园主的夫人。
但是爱伦没有为庄园主们辩解,她只是静静地聆听。
这是温特斯次把自己的思考告诉其他人,他甚至没和皮埃尔说过。
“你认为农夫的利益比庄园主和军团的利益都重要?”凯瑟琳一针见血,虽然她其实不了解新垦地的历史沿革。
“我认为所有人的利益都重要。”温特斯想了想,回答:“但是有权力者不该榨取无权力者的血肉骨髓,他们也是努力活着的人。”
安娜想了想,总结道:“归根结底还是土地,土地永远是重要的资产,对于任何人都是如此。那你可以把狼镇的所有荒地都划入你的账目里。这样,你的生意就有了一大笔净资产和本金。甚至可以进行不动产抵押。”
温特斯想了想,这是光明正大侵吞新垦地军团的财产,不过正是他在做的事情,于是点了点头。
“土地也不应该无偿放,如果一样东西没有价格,也就不会被珍惜。”安娜轻声提出建议:“土地债务可以长期持有,也能带来利润。”
温特斯先是很高兴,但是他越考虑越感觉有些不对。
倏忽,他醒悟了,惊觉他真的逐渐在把一切当成生意来思考。
“不,这样不行。”温特斯心里不舒服,他伤感地问:“他们才刚刚走出赤贫的泥潭,难道又要被我压榨到一无所有吗?”
安娜也有些惊讶,追逐利益是人类的天性,她从不觉得追逐利益有什么不妥。
但是利他主义也是人类讴歌的精神,哪怕是崇尚逐利的海蓝人也有“破家为城”的壮举。
安娜有一点点理解了温特斯的想法。她感动,却又很心疼。
她想出一个替代方案:“那你可以把土地的价格定的低一点,低到一枚银币也可以。但是不要白送出去,至少应该让大家习惯价格和契约这两样东西。”
温特斯陷入沉思,还是没能点头。
安娜贴近爱人耳畔,抱着爱人的肩膀,难过地说:“亲爱的,没人能拯救所有人,但是……我会陪着你的。”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亲爱的”这个称呼。
温特斯仿佛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身体和精神受到的震撼难以用语言描述。
“你们在说什么呢?”凯瑟琳不满地抗议:“还有别人在场,你们就咬耳朵,也太无视米切尔夫人和我了!”
“抱歉。”安娜向米切尔夫人致歉。
爱伦笑着摇了摇头。
温特斯突然认真地问:“安娜,你愿意帮我吗?”
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安娜”这个称呼。
“您在说什么呢?”凯瑟琳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姐姐可是未婚的女士,要怎么抛头露面?你考虑过她吗?”
“我愿意。”安娜笑着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但是不行,不仅是因为有违礼节风俗,而且会让你的部下以及所有人对你失去敬意。我们仍旧生活在这个世界里,还受着它的约束。我不想你的声誉因我受损。”
“没关系的。”温特斯露出一排牙齿:“这里我说了算。”
“我只会记账、看账……”
“那也比其他所有人都强。”
“你难道要让我姐姐替你管所有的帐?你想累死她吗?”凯瑟琳心里着急,急中生智想出一个折中方案:“安娜和我可以教会其他人记账,如果你有总账的话,交给我姐姐管就可以了。她也不必抛头露面惹人非议。就算是我妈妈,也不会亲自去记每一本账册。”
温特斯大笑起来,他畅快地笑着,对女士们说:“自从纳瓦雷小姐来到这里,一切都变得特别顺利,就像季风吹拂船帆般顺利。”
“我该怎么报答你,安娜?”温特斯问。
安娜本想说“永远留在我身边”,但她终究没有说出这句话。
她淡淡地笑着说:“那为我作一个画架好不好?做一个轻巧又结实的画架,可以带出画室的画架。”
温特斯走出书房的时候,皮埃尔没有等在门口。
温特斯在宅邸一楼、二楼找了遍,也没看到皮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