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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师妹神色可怜,几个与她同年的师兄弟胸中怒火便燃,就算不想在小师妹面前表现,但光看此人藏头露尾,这股气便难以平伏。
“也不知那儿钻出来的无名之辈,随随便便就想见大师兄?没这等好事!若你不把笠帽摘下,让我们看看真面目,今儿个你可是来得去不得!”
“看来贵派是真的想动手了,岳兄怎么说?”
从笠帽之后传来一阵冷澈的笑声,首当其冲的岳敏宸只觉声在耳内,登时冻彻周身,运功相抗时却是感觉不到任何外力,不由惊得浑身冷汗。
身为君山派高徒,岳敏宸就算造诣还不到家,难与真正高手抗衡,眼光却差不到哪儿去。
虽还看不出此人深浅,但光从那笑声便如此人造诣决计不弱,岳敏宸虽也见识过不少高手,但能与此人抗衡的却是少有,至少本门之中除了师父夫明轩外便难有其敌。
拂云子虽说造诣深厚,终究已经老迈,真要动手起来只怕万一,身为君山派弟子,可万万不能冒险。
俗语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凡练武有成之人多心高气傲之辈,除非当真动手,否则要服气旁人可是难上加难:只是所谓高手,仍是有法辨认的,凡练武之人,所求若非功力深厚、愈练愈强,便是运使精准、制敌机先,要不然就是走旁门左道,以特别的手段破敌制敌。
当然,将功力练到最深厚,又或是以灵丹妙药增添功力,虽说是最简单的法子,听起来甚至有些愚笨、有些天真,可遇而不可求,但却也是最有可能的捷径,毕竟光求奇招妙法,均是等而下之,武林所传的“练招不练功,终究一场空”便是此意:所谓“一力降十会”,若是功力够深,临战接敌之时便可丝毫不管对方的奇招绝式,只用雄猛的力道强攻硬打,以拙制巧,正面对决之下再怎么奇妙诡谲的招式技巧,没有深厚的功力相辅,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是徒劳无功。
只是要将功力练到深厚得无人可比,却也是一椿难事,毕竟这个方式所需便是时间,没有长久的时间修练,要想练出高深功力,就只能等老天爷帮忙。
所谓奇门遇合,要碰到高人传法,动辄送你几十年功力,只在戏曲话本之中常有,现实武林中这等好事可是想遇都难,更不用说当真接受旁人功力,也不知会不有什么后遗症,因此想方设法走偏门、找捷径的武林人便是所在多有。
但若这些法子都能成功,也不会被叫做旁门左道了。
所谓的“旁门左道”就是因为背离正道才会得名,偏门手段即便一开始时进境甚快,但到得后来,先不要说前头进步愈快,到了瓶颈处要有进步就更难,光只是用特殊手段引发体内潜力,难免会对身体有所伤害,便注定了旁门左道难以扶正,是以江湖上虽奇人辈出,往往有人能以奇特的办法在武林中一时称雄,但真要说流传久远,也只有名门正派而已。
身为名门弟子,岳敏宸自不会那般眼界短浅,只以为功力深厚便是强敌,但眼前此人却是大大不同,即便自己全心戒备之下,也感觉不到他运功使劲,可光那笑声便是够令人受到影响。
若不是此人用什么奇门妙法,直接影响精神感觉,就是他运功用力已臻精微,即便用的只是常人耳目难觉的极小功力,仍能寻瑕抵隙,在旁人无感无觉之中影响其人,这等精确的用力之法,比之功力深厚的对手更可怕,若当真动起手来,此人便不用全力,也可轻而易举的击败自己。
只是功力使用之精微,比之武功招式之奇妙或内力修为之深厚,更加来得难以辨认,岳敏宸心下暗怒,偏偏自己这边的众师弟妹们,无论武功见识都远远不如自己,除了自己外恐怕还没人能看懂对方方才的示威,光眼下这模样就已暴露出了自己的底子,若这也落入对方算计,那此人之可怕,恐怕还在自己估量之上,连大师兄也有所不如,也不知云深阁的来人有不办法对付?
唯一让岳敏宸稍稍放心的就是,以此人的能为,绝非凡俗门派所能容纳。
凤凰只栖梧桐,小庙难容大佛,虽不知此人身手如何,但此刻与本门敌对的黑道联盟,却绝不可能有如此高手:即便他真是敌人,只要不在此时发作,不让君山派两面树敌,也就是上上福分了。
“退下!”
一声沉喝,听得夫碧瑶悚然而惊,其余的师弟们更是人人惊惧。
没想到向来温和沉厚,极难得看他发脾气的三师兄,竟也有怒吼之时。
温和老实人发起火来,可比平时就暴躁的人物来得更加可怕,这一声断喝吓得君山派众人不自觉地后退,惊惧地看着场中的三师兄,听他冷言斥责。
“一点礼貌都不懂,只知恃艺骄人、随意寻衅,师尊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可……可是……”
见岳敏宸难得地扳起脸来,夫碧瑶虽也吓得不轻,但她是夫明轩的独生爱女,向来受众人娇宠,难免有些不识好歹,见众人皆退,怔了半晌后便轻轻地偎了过去,大着胆子拿以前应付盛怒时的父亲那手段,娇滴滴地撤起娇来。
“可是他确实有点过分,这样蒙头盖脸的,连真实身份也不露,还想见大师兄,若是……若是他心有歹意,那怎么行?”
“这……”
本来便是温和性子,岳敏宸难得发一次脾气,虽说这些师弟也有不是之处,但看他们如此惊惧,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他心中也不由有些难受。
小师妹既这般说,一来给了自己一个下台阶,二来他也不能不承认,小师妹虽向来刁钻娇蛮,这句话却也有理。
他放缓了语气,向前进了一步,面对着这吴羽,将众师弟都掩到了身后。
“本门弟子言语无状,在下特向吴兄赔罪,只是本门正处强敌当前,不能不多所小心,吴兄若不愿露出真面目,在下也只有阻拦了。”
暗地里摇了摇头,这岳敏宸确实不知立威之道,平日温厚,只在必要时发威虽算不得错,但若真要让众师弟服己之威,不只是威风发的要选对时候,更重要的是发威之后不能草草收场。
若他趁此机会,彻底压下众师弟的情绪,还能对自己不亢不卑,这威望便能真立起来:但他现在缩得这般快,便白白浪费了刚才的怒火,白白浪费了让众师弟对他凛尊的大好机会。
“哦,阁下要如何阻拦?”
见岳敏宸如此行止,吴羽躲在笠帽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反驳的一句竟透出了挑衅之意,连称呼都变了。
“在下带来的是栖兰山庄的消息,除了姬少侠外,与旁人有什么相关?为何阁下千推万阻,栖兰山庄被灭之事,阁下真不能让姬少侠知道吗?”
下此事大师兄早已知道,不劳吴兄多言。“听得出对方话语中浓浓的挑衅味道,甚至还带着挑拨的意味,显然已摆明了是敌非友,岳敏宸虽心性温厚,但便是泥人也有土性儿,加上江湖中人争的就是一口气,缩头扮乌龟是最令人看不起的,若换了平常时候,岳敏宸早要出手,敌寡我众之下,对方纵是绝代高手,也要见见输赢,至少先让小师妹退下,大不了一条命赔掉罢了。
但现在却不是徒逞意气之时,就算眼前这吴羽当真是敌非友,此次前来是来找碴的,但君山派强敌当前,只要眼前这人不是和那黑道联盟一伙,只要有机会让彼此敌对延后,好让君山派能专心先应对强敌,岳敏宸便能忍下这一口气。
“若吴兄能除下顶上笠帽,以真面目示人,在下便为吴兄引见敝师兄,便吴兄对在下不悦,以后再订个日子争此短长:但若吴兄连这点事都不能俯允,在下虽武功不如,也必须护得本门上下,还请吴兄出手赐教,敏宸保证单打独斗,如何?”
“是吗?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