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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缓缓伸出了右手。
现在的他就连在这个男人面前上演所谓亲情情深的戏码都不愿意,面前的女孩也已不再是当初的小丫头,自己与她分别十年,与不熟悉的男人做出亲密的举动或许会让她排斥。
“小妹,许久不见。”
而陈芊芊目光灼灼的盯着向自己伸出的手掌,此刻她的大脑还是一片眩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疏离。
小妹……他在叫自己吗?
不应该是这样,现在的他应该满含柔情的抱着自己,轻声唤她小芊,诉说这十年未见的思念。
对,肯定是碍于父亲在场,都怪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她与他之间从不会这么见外。
这么想着,她面上不显,伸出左手握住男人的指尖敷衍着。
“嗯,欢迎大哥回家。”声音冰冷如霜。
说完,仿若嫌弃一般,又快速收了回去,只是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手指微蜷摩挲着,回味那短暂的余温。
好烫。不洗手了。
陈洐之愣了愣神,但很快恢复正常,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跟他疏远了。
陈洐之心中有些酸涩,虽过去了这么久,他依旧记得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坐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胳膊,甜甜的叫着他“阿兄”
以及那句似真似假的玩笑话。
“芊儿,你先出去。”
陈隋把烟袋放在桌上敲了敲,瞬间就将心怀各异的二人敲醒。
“是。”
陈芊芊看了眼身侧的陈洐之,转身离去。
直到出了书房的门,她恍若隔世,今天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梦,那么突然,又那么不真实。
她拖着灌铅的双腿在长廊上踽踽独行,每一步沉重又拖沓,高跟鞋踏在地板的声音是她破碎灵魂重组的低吟。
她对每一个路过的佣人致以微笑,获得的称赞真假参半,毋庸置疑,他们的大小姐今日格外高兴。
打开房门,在身后悄然阖上。似是被抽去所有力气,陈芊芊脊背无力地倚靠着门扉,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
她双手本能地抬起,捂住双唇,试图压抑那汹涌而出的悲声。
她绝不能被人知晓如此狼狈的模样,她必须时刻保持贵族该有的风范,然而,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打湿了她的指尖与衣襟。
呜咽声从她的指缝间逸出,如泣如诉,满是无人诉说的哀戚。
她的双肩剧烈颤抖,发簪掉落,一头乌发凌乱地散落在身前,似也在为她的悲痛而哀伤。
“阿兄……”
她或许是疯了,应该高兴才是,高兴过后呢?
是无尽的恐惧,担忧,这十年的等待早已将她折磨的不成人样,她再也不是这个男人心中最纯洁无瑕的白山茶,她的双手沾满鲜血,她是家族的清道夫,家族的话事人,家族的提线傀儡,一层层身份重叠,唯独跟这个男人毫无关联。
可就在这悲恸之时,她的肩头却陡然一颤,紧接着,呜咽声以一种诡异的音调转变为痴笑,冲破捂嘴的手掌。
那笑声尖利而肆意,带着几分癫狂,在寂静房间回荡。
陈芊芊笑得前俯后仰,撩动发丝,泪水与笑意交织在脸上,分不清是悲是喜,宛如被命运无情捉弄的困兽,在绝望深渊中发出最后的挣扎。
不,她怎么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