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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说:“来呀,再学一声。”男童歪头,乖巧叫起来:“汪!”宫女们捂着唇笑。有人扔出去一串糖葫芦:“喏,捡吧。”男童飞快跑过去,把糖葫芦捡起来,低头咬在嘴里,也不在乎上面的泥。绯衣宫女怒气冲冲出现:“你们在做什么!”宫女们瘪嘴,四散开去。绯衣宫女含泪拉起男童,怒而不争道:“殿下,你怎可这样?咱们虽然失势,可你是主子,你竟然学畜生叫,还给奴仆们下跪!”澹台烬抬起小脸,乖巧地道:“兰安姑姑,她们说我学狗叫,就给我吃的。”他咬碎嘴里的糖渣,把糖衣咬得咯吱响。兰安愤怒道:“殿下,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自尊!”澹台烬疑惑道:“什么是自尊?”他瞳孔漆黑,脸上没有半点屈辱之色。兰安心里一惊,猛然明白,眼前的男童,天生缺乏羞耻心。兰安嘴唇翕动:“就是……她们在耍你的意思……”“是吗?”澹台烬偏头,褪去眸中天真,冷静地问,“不是要给我吃的?”兰安:“不是。”澹台烬咽下嘴里的糖渣,舔了舔唇:“这样啊……”苏苏此刻作为一只小奶猫,站在假山上,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过了两日,湖里发现一具宫女的尸体。正好是让学狗叫的宫女。她身体发胀,尸体浮起来,丑陋可怖。苏苏用猫爪子抱住脑袋,这倒底是什么见鬼的梦魇啊!兰安拉着烛光下的小男孩,颤抖着唇:“殿下,是、是你做的吗?”澹台烬歪头:“我做什么了?”“殿……殿下……”“为什么三皇子和五皇子,有人伺候,有书念,我没有?”男童打断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兰安苦涩道:“因为,咱们无权无势,没有依仗。”澹台烬沉思片刻,冷漠道:“他们也没有依仗的话,是不是我和他们就一样了?”只要他们也没了母亲,大家就都平等了。兰安捂住唇,大惊失色后退两步。“你!”澹台烬说:“你在怕我?”兰安勉强笑道:“殿下误会了。”男童低下头,眼中茫然不解。苏苏万万没想到,兰安走后,她会被澹台烬捉住。男孩的手瘦骨嶙峋,他拎住她的后颈,作为小奶猫,苏苏毛都要炸了。“我发现你了。”他说。下一刻,澹台烬松开手,把她摁到一个小鱼干前。“吃。”他命令道。苏苏心想,我傻了我才吃。然而附身的小奶猫,已经凭着本能,不受控制地舔起小鱼干。苏苏在心里一边流泪一边绝望。没多久,她的猫身抽搐着,没了气。澹台烬平静地把小猫埋了。苏苏身体被迫离开,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附身了什么,竟无法动弹。雷雨夜,门被人推开。兰安把小男孩推了进来,崩溃大哭道:“我错了,我不该救你,不该求皇上念旧情,留你一命。你不是柔妃娘娘的孩子,你是个怪物!”“兰安姑姑?”“闭嘴!”兰安歇斯底里,“你竟然试图……鸩杀三殿下!”“他没吃。”澹台烬想了想,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他不是没吃吗?姑姑别生气。”“那是因为我阻止了他!”兰安颤抖着唇道,“我教不了你,从此以后,你自生自灭吧。”澹台烬笑容消失,抬眸:“你也要背叛我了吗?”兰安没回答,推开他,消失在雷雨中。澹台烬盘腿坐在蒲团上。雷劈开天幕,露出男孩冷静苍白的脸,他动了动脸部的肌肉,试图露出一个天真无辜的可怜表情。下一刻,他又恢复成冷漠的模样。俯视着他冷漠的样子,苏苏猛然意识到,他半点也不在乎。甚至可能在想,兰安背叛了他,也该死。原来所谓天生邪骨,竟是这样的。生来嗜血暴戾,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他缺乏同情心、怜悯心、不明白什么叫做羞耻。或许……苏苏出神地想,他并不懂爱和感情是什么,天生凉薄。这才是为何,爹爹说身怀邪骨,永远不会被感化。兰安对他那么好,养育他,他看向兰安的眼神却冷淡且毫不在意。兰安不要他,他没有不舍,只有被惹怒的不悦,漆黑的瞳显得十分沉郁。闪电照亮屋子,澹台烬冷不丁看见高台之上,有一尊琉璃神女像。琉璃明澈通透,神女长发及腰,裙裾层层叠叠,眉间一点朱砂。她执着剑,显得勇敢又圣洁。他一眨不眨盯着琉璃神女看了许久。苏苏毛骨悚然。随后,他竟然开始往高台上攀爬,爬到一半,他摔了下去,被木屑划出三寸长的血痕。他若无其事爬起来,继续朝她靠近。苏苏都快尖叫了:你不要过来啊!反复几回,最后,她终于被澹台烬握在了手中。他用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稚弱的嗓音低声道:“好漂亮。”长发朱砂。执剑勇敢圣洁的神女,黑暗被划破后,惊艳得不可方物。他看着掌心的琉璃神女,用沾满鲜血的手,着迷地把她身上涂满自己的血。苏苏感受着他冰冷的手指,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经病啊!所以她现在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破碎那天以后,兰安再也没有回来过。苏苏被摆在周国的偏殿里,每日傍晚,澹台烬会回来睡觉。他睡在地面上,有时候看着窗外的月光,有时候睁着漆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看着她,却再也没有触碰她,反而把她放得远远的。如果不是那日他说漂亮,苏苏甚至觉得,他极度讨厌自己。最让苏苏难受的是,小破孩任由他的血沾满她全身,完全没有擦一擦的打算。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好在苏苏现在无知无觉,只盼着赶快恢复人身,把澹台烬踢出梦境。虽然待在梦里,可以了解更多关于邪骨的事。但在现实中,倘若天亮了,苏苏还未唤醒澹台烬和叶冰裳,他们几个就都得死在梦里。被困在琉璃中,苏苏非常焦急。然而她不是梦境主人,澹台烬的灵魂并非她能掌控,只能像一片飘在水里的浮叶,随着梦境的发展走。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满怀恶意在门外响起。“对,扔进去,弄死那个小孽种。”“咦,等等,那是什么?”门被人推开,苏苏看见一个约莫七八岁大的锦衣男童走进来。他拿起案桌上的“苏苏”,喃喃道:“这是什么,好漂亮……”苏苏现在对“漂亮”两个字,半点好感都没有,这个小孩不会也来涂一遍血吧?澹台王室一家子疯批吗?男童小心翼翼捧起她,催促道:“小全子,打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