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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则玩笑般的婚约所累,柳家在白家没落后,不但没有扶持照顾白家幼子,反倒时常奚落他,还理所当然拿走白家的东西。柳母早就动了退婚的想法,偏偏柳冬雁抵死不愿退婚。“别担心,娘有办法。”什么都变了,喜欢一个人感觉不会变。只要这份深重的爱还在,不论多远,他最后都会回到有她的地方。这一次,换她带他回家。苏苏第二日便在白子骞隔壁找了处宅院住下,她还在镇上盘下一家酒肆。酒肆开张那日,她带了两壶最好的酒,牵着小阿宓去白子骞家。白子骞本来拿着弓箭要出门,见了她们母女,默默把弓箭放下。苏苏笑眼盈盈:“那日白公子未收谢礼,今日我带了两壶酒肆的酒,请白公子务必收下,若是觉得不错,今晚酒肆开张,请白公子也来捧个场。”她本生得冷清,可是一笑便打破坚冰,生出娇俏动人的滋味儿来。白子骞接过两壶酒,说:“嗯。”他并没有说去或不去,许是他自己也清楚,去了意味着什么。阿宓扑过去抱住他:“白叔叔,你想阿宓了吗?”白子骞避而不答:“既然回了家,日后别乱跑。”阿宓乖乖巧巧点头。送了谢礼,苏苏便带着阿宓离开。阿宓很紧张:“父君会来吗?”苏苏眸中带着如水的笑意:“会的。”然而出乎他们意料,晚间酒肆开张时,客似云来,却没有见到白子骞的身影。苏苏并不急。酒肆老板娘貌美之名一日便传遍了小镇,光顾酒肆的地痞流氓不少,苏苏拎着酒壶招待客人的时候,有人色胆包天想调戏她。她故作不知,那只手还没有摸上她的手臂,却被另一只苍白的手捉住。“唉哟,痛痛痛!”苏苏回眸,果然看见了脸色难看的白子骞。她眸光一瞥,地痞的手腕断了。下手多狠,就知道他心里多恼。“抱歉,打了你的客人。”虽是道歉,他语气里却并无悔意,只充满了冷。苏苏说:“你在帮我,我怎会怪你。”她招招手,示意跑堂招呼客人,她笑着冲澹台烬道:“我请白公子喝酒。”白子骞知道,自己不该和她有牵扯。他有意识那日,神识中便有个声音,让他别追寻,平淡在常乐镇过完凡人的一生。这一生,不娶妻,不生子,不封侯,不争权。他脚步停在酒肆前,本来不打算进来,远远看一眼便好。可是受不了有人轻慢她,还是出了手。白子骞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感觉,男人对女人的渴切。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像是空荡荡的心口失去的东西,有一日自己跑回来了,他克制不住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既然来了,此刻再拒绝,反倒显得欲盖弥彰。白子骞跟上苏苏,随她去里间。苏苏为他斟酒,酒肆的烛火摇曳,支着下巴看他,一千年了,她终于能够再次这样与他相处。她的目光清亮却灼热,饶是冷淡如白子骞,也受不了这样的打量。他咬牙,才忍住耳根的发烫,和内心卑鄙可耻的雀跃。“黎姑娘为什么这样看我?”苏苏道:“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白子骞沉默片刻:“是黎姑娘仙逝的夫君吗?”苏苏坦诚笑道:“嗯。”他捏紧了杯子:“黎姑娘很爱那个人?”他心里哂笑,怎么会问这样可笑的问题,以她的姿容,王侯将相恐怕都争相求娶,若不爱,怎会至今没有嫁给别人。“很早以前不爱,那时候我总是算计他,他也别有居心,后来爱他时,却与他错过了。”白子骞饮下杯中酒,黑眸沉沉。苏苏眨了眨眼,忍住了笑:“那白公子呢,我听说白公子和柳姑娘有婚约,按理早该在两年前就成亲了,白公子为何至今没有娶柳姑娘。”白子骞说:“双亲过往戏言,当不得真。”他娘去世前,已经说了这门亲事作废,可柳冬雁一直不依。“是吗?没有别的原因?”“没有。”他否决道。苏苏没有戳穿他,与他一同饮酒,气氛倒也和睦,到了晚间,酒肆打烊,苏苏脸颊上隐隐泛出桃花色。跑堂的离开了,她关了酒肆,发现白子骞还在等他。常乐镇的夜晚并不安生,尤其对于她这样的女子来说。她看着夜色下那个玄衣影子,心中柔软成一片。她突然很想念那年与澹台烬一同在小镇上收服桃花妖,那时候他一身女子嫁衣,眉眼冷厉,脸上不耐烦,却背着虚弱的她回去看桃花树下的亡魂。她想念一个人,已经想念了一千年。所以故意崴了脚后,偏头去看他。苏苏道:“要不白公子去帮我把酒肆的阿光叫回来,趁他还未走远。”他唇角带着不悦的弧度,不发一语背起她,朝苏苏家里走去。苏苏看着月光下交叠的影子,眼中带上浅浅的笑意。她轻轻搂住他,在他耳边低声笑道:“白公子,娶我只要一两银子。”她讲话时,带着浅浅的花酿香气,散在夜色里。听上去是无厘头的醉话,却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别胡说。”“没有胡说。”她声音明明轻灵,却显得理直气壮,“阿宓需要爹爹,我也需要夫君,那你介意我以前嫁过人吗?”她趴在他肩头,偏头去看他。白子骞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不介意,他怎么会介意呢,那一刻心里几乎欢喜疯了。可他生怕这些都是戏言。爱有时候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喜欢一个人可以掩盖,但是爱无法掩盖。哪怕彼此都不讲话,那种微妙的情愫却会一直蔓延。苏苏笑吟吟的,纵然他没有回答,她却并不失望。他曾经被放弃太多次,早已经遍体鳞伤。这次她有耐心,等他一同回家。月色这下一段路,是苏苏千年来内心最安宁的时候。然而才靠近家门,苏苏却看见漫天火光。她讶异地看着柳母慌慌张张从自己房屋前跑出去:“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白子骞放下苏苏:“阿宓呢?”苏苏道:“里面。”白子骞脸色变了变,当即冲进着火的屋子里。苏苏心中知道女儿没事,眼前的火一看就是障眼法,多半是柳母来找茬,阿宓吓柳母呢。阿宓是神躯,即便着火也不会受伤。她跟着白子骞进去,他回眸,怒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我会把阿宓带出来!”她愣了愣,微笑起来:“好。”白子骞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相信自己,他不再多言,进去抱着阿宓跑了出来。阿宓一脸懵,看看娘亲,反思自己闯了祸。苏苏叹息一声,接过女儿,看向白子骞,只好将错就错道:“我们没地方去了。”阿宓很配合,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一大一小两张脸,白子骞沉默片刻:“若不介意,先去我家休息一晚。”阿宓险些欢呼出来。苏苏也弯了弯唇。白子骞把苏苏和阿宓带到了之前阿宓住的房间。苏苏阖上门前,他突然抵住门。苏苏疑惑抬眸去看他。她手中一沉,被塞进了一个东西。沉甸甸的分量。“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当真了。”他深深看她一眼,违背了脑海里那个警告的声音,带着冷嘲般的固执和警告道,“别骗我,否则……”苏苏打开手中袋子。――是足足五百多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