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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外头的新郎官脸色涨得通红,一脸愤怒。
大庭广众之下,这位先未婚夫手中扬着一个赤红色的肚兜,大声喊道:「这便是夏姑娘交于我的定情信物!」
肚兜这种东西是女子贴身之物,这先未婚夫掏出此物来,便相当于告知所有人,这个夏姑娘早就是不洁之身,是被他睡过的破鞋烂裤裆。
事情到了这么难堪的一步,马车上的新娘子也坐不住了,红着眼下了马车,赌咒发誓她依旧是清白之身,但是这无法证明。
一盆污水就这么从天而降的落到了她身上,此时她就算是把自己扒光了,露出来洁白的身子叫人来验,也没人相信她的话。
夏姑娘悲愤之中,从头上摘下来一根金簪,便往喉咙里吞,意图吞金自尽。
事已至此,她活不下去了。
一旁的新郎官瞧见了,但是却并未阻拦。
也许只有她死了,才能解眼下这一困境,才能全他们家的名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柳烟黛从府门里行出来了。
「住手!」她这一声喊堪称震耳欲聋,四周的人群静了两分,扭头瞧去,就瞧见府门口站了个粉面桃腮丶一身水粉色裹胸裙的姑娘。
此姑娘眉眼俏丽,本是圆润静雅的模样,但神色却显出几分凌厉来,她掐着腰,从兜里掏出来叔父的令牌,喊了一句「我乃镇南王之子」,将在场人都镇住后,大跨步的向前奔出来,走到新娘子身前,一把夺下了新娘子手里的金簪。
柳烟黛少见的生气。
她见过太多人被病痛折磨丶努力求生的样子,也见过很多秦家军的尸体,这些人都不想死啊,这个夏姑娘就为了两句话就死,多不值当啊!
她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能为这人而死呢?」
夏姑娘脸色苍白,嘴唇发颤,道:「我不曾坏了身子,只能以死明志,望日后尸检,能给我个清白。」
她今日不死,她的夫家和她的娘家都要因她而蒙受屈辱,她会耽误娘家姐妹的婚嫁,会使丈夫受人嗤笑,无法抬头做人,更有可能被关进后宅里折辱,这样一想,死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柳烟黛深吸一口气。
她不想与这位夏姑娘发火,她也当过懦弱的姑娘,所以她怜悯夏姑娘,知道夏姑娘的苦,她更知道,真正该死的另有其人。
她夺过簪子之后,柳烟黛一转头,高举着令牌,指着那位先未婚夫道:「诸位,我有法子来验明此女是否为贞洁之身,今日,若她不是,她自刎在此,若她是,你——」
柳烟黛不知道这个先未婚夫叫什么,倒是这人长得油头粉面,像是个白面馒头似的,她指着对方的脸,道:「她若是处子之身,你便是诽谤诬陷,逼人自尽!我要将你打三十大板!」
这被柳烟黛单点出来的先未婚夫脸色有些青白,他不是怕柳烟黛,而是怕柳烟黛手里那镇南王令牌。
而周遭围绕的人群们瞧见这令牌,一个个都怂了,悄无声息的缩回了脖子。
那乌青的令牌泛着寒铁一样的光泽,就算镇南王不在此,也足够唬人,使这先未婚夫吓得浑身发抖,但他还是嘴硬道:「你又如何证明?」
先未婚夫乃是功曹之后,对上一个郡承自然不害怕,但是对上镇南王,那就另说了,他怕镇南王,此时也是强撑着站着,在心底里安慰自己:这自古以来,女子验身都是要由经验丰富的嬷嬷来看丶上了榻看流不流血来辩清白的,就算是镇南王的子女,也不能空口白牙的说吧?
这白面书生眼珠子一转,道:「不过就是脱光了验身而已,谁知道你有没有帮她造假?」
脱了衣裳丶众目睽睽之下验身,与让这位夏姑娘去死无异,但若是不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就是造假,男人不要脸起来,阴毒又下作。
柳烟黛冷着脸,道:「我自有法子证明!今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叫尔等分明!莫要冤枉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柳烟黛当然信夏姑娘是清白的,她见到夏姑娘的眼睛就知道。
她更知道,上天给她镇南王府这样的出身,给她学东西的机会,给她阴差阳错到这里的时机,就是要让她来救人的!她不能置之不理!
柳烟黛掏出袖兜里的小檀木盒子的时候,秦禅月正匆匆赶过来。
她本来还在席中端坐,结果席上突然一乱。
席面一乱,秦禅月就害怕。
之前在长安的那些记忆重新涌上脑海,秦禅月又想起来柳烟黛突然失踪的事儿,她坐不住,忙打探柳烟黛在哪儿,随后寻着踪迹来了府门口。
秦禅月到府门口的时候,正瞧见柳烟黛将新娘子拉至身后,手里举着一条白虫子在喊话。
阳光打在柳烟黛的面上,散着熠熠光辉。
「这只虫子,名唤[雪奴],可鉴女子贞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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