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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你又去哪里偷懒了？！”晓玲拍门拍得手掌泛红，一见她就来气，“这么些功夫，你就是从后罩门绕着圈过来都富余！”
nbsp;nbsp;nbsp;nbsp;“哎呦我哪敢啊！实在是这两日里天不好，我这腿脚疼得厉害，一走路就疼……”
nbsp;nbsp;nbsp;nbsp;“你——”
nbsp;nbsp;nbsp;nbsp;“行啦！”三太太不耐烦打断晓玲的呵斥，皱眉瞧了瞧李婶，随后迈开步又向里走，“一天天就没顺心的时候！腿疼就让她去瞧大夫，你还啰嗦什么？！”
nbsp;nbsp;nbsp;nbsp;晓玲忙闭紧嘴跟着三太太向里走，知晓这两日三太太在医院那边气总是不顺，可不敢触楣头。不过在经过时，晓玲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这时常偷仠耍滑的李婶一眼。李婶原本塌头缩脑的，见三太太走得快不回头，却也特地向她翻了个白眼，又给晓玲气得够呛。
nbsp;nbsp;nbsp;nbsp;李婶见她敢怒不敢言，很是扬眉吐气，关上门同样扭脸走了。她心知这时候三太太刚回府，恐怕急着唤人支使，就先去厨房拿了两个早晨剩下的馒头，又脚下生风向后面的一处柴房去了。
nbsp;nbsp;nbsp;nbsp;顾家的主子取暖用煤炭，这柴房里的柴禾自然是给仆人们用的，不过如今天气渐暖，这里就少有人出入了。李婶小心地左右瞧瞧，见没人才轻轻推开门，脚先进去了还要留着眼睛四处打量着再慢慢将门关上。
nbsp;nbsp;nbsp;nbsp;“快出来！”她用气声冲着一个柴禾垛说，“你先垫吧点东西，赶明儿趁着三太太走了我就把你送出去！可不敢再留，叫人发现我可就没活路了！”
nbsp;nbsp;nbsp;nbsp;那柴火垛的一角动了一动，呼啦呼啦外层的干草掀开，露出个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孩子来。
nbsp;nbsp;nbsp;nbsp;“……谢谢，谢谢姐姐，”她说话还抽噎着，努力压抑自己身体的颤抖，慢慢接过了馒头来，“你是个好人……大好人……”
nbsp;nbsp;nbsp;nbsp;李婶眉头紧皱，原本心中是后悔的，可现在瞧见她的可怜模样又再度不落忍。她是今儿出门买菜的时候意外被这孩子撞到了，李婶疼得“哎呦”一声正要发怒，可这孩子一抬头，倒是让她愣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好姐姐！你买过我的报纸！”这孩子紧紧揪着她的衣袖，惊慌不已地哀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有坏人要抓我——”
nbsp;nbsp;nbsp;nbsp;李婶胆子小原本不想管，可她偏又耳根子软，听着这孩子叫得可怜，又眼见她跑来的方向有响动——一群拿着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吆喝，一时也想不起别的，只顾着带着这孩子先避进了个小巷子，后来又鬼迷心窍将她带回了顾府。
nbsp;nbsp;nbsp;nbsp;——在她的认知里，顾老爷还是个挺大的官。
nbsp;nbsp;nbsp;nbsp;“你这么个孩子，他们为啥要抓你啊？”李婶问。
nbsp;nbsp;nbsp;nbsp;凤妮正向嘴里塞馒头，心中十分感激她这个恩人，于是飞快咽下一口就急着说：“他们……他们抓走了我阿婆！要抢我们的东西，还要把我们关起来！还好遇见了一群大姐姐！可我阿婆……”
nbsp;nbsp;nbsp;nbsp;“……我阿婆让我把这个带着跑。”说着她摸索着自己的衣服，从褂子里上衣缝在最里面的一个大口袋中取出了样东西。
nbsp;nbsp;nbsp;nbsp;李婶看着她展开，那是一张写满了字的大纸，疑惑问道：“这是啥啊？我也不识字……”
nbsp;nbsp;nbsp;nbsp;凤妮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搜家的时候阿婆悄悄塞给我的，说要送到什么学校里……姐姐，你知道这边有名的学校是哪个吗？”
nbsp;nbsp;nbsp;nbsp;第115章“何老师！校长！”
nbsp;nbsp;nbsp;nbsp;又是新的一日，贺良征的多方奔走终于带来了一个还算好的结果：她拿到了被关押学生的探视权。何衷我与她同去。因距离尚有些远，二人便叫了辆大黄包车。
nbsp;nbsp;nbsp;nbsp;在路上，何衷我还是好奇，于是便悄悄附在贺良征耳边问道：“到底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准是妫越州吧？听说昨日里她督政署的人还跟巡捕房的人当街闹了一场……”
nbsp;nbsp;nbsp;nbsp;贺良征微微一笑，说：“你忘了这里面涉及的不止是我们的学生，自然还有许多人一起出力，他们扛得住一时，却压不了一世。而且，正如你所言，昨儿巡捕房当街捉人也闹出了不少民怨。事到如今，再想硬捂着，才不明智。”
nbsp;nbsp;nbsp;nbsp;何衷我皱了下眉，她一心投身于学术和教学，对当今的时局政局并不敏感，此时却也嗅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nbsp;nbsp;nbsp;nbsp;“我觉得他们这回似乎很急，”她说，“生怕晚一步就火烧了眉毛似的。”
nbsp;nbsp;nbsp;nbsp;贺良征联想到被关在督政署的钱复宽，心道这恐怕正是新旧两派斗争愈发激烈的结果。
nbsp;nbsp;nbsp;nbsp;“当年议会逼宫之时，动作也是又急又快的。”她道。
nbsp;nbsp;nbsp;nbsp;何衷我闻言，便顺势回忆起了曾在历史书上学到的内容，关于政体之变，不过寥寥几句：
nbsp;nbsp;nbsp;nbsp;是夜议会围宫，成帝亲署“还政之约”，遂诏书退位，其弟明亲王继统，为旸帝，承宪御宇，国祚维新。
nbsp;nbsp;nbsp;nbsp;自此，华邦民国方正式成立，议会改组为内阁。皇权旧党与新党之间的斗争却远没有结束。之后不过五年，旸帝因急病离世，其子继位，他正是先帝，谥号“宣”。宣帝身体病弱，有其妻承德太后辅政。二人手腕了得，不仅在新派的步步紧逼之下护住了摇摇欲坠的皇权，还能对内阁的势力多加限制。先开女校，后设督政署，承德太后倒是在被时刻号称着“平等自由”的内阁所忽视的女子身上找到了发力点，培养了一批不可小觑的女官势力。在承德太后离世之际，她正是依靠着这批女官之力，才能将自己的女儿有惊无险地送上帝位。
nbsp;nbsp;nbsp;nbsp;“我记得妫越州提到了，”何衷我说，“那报纸里胡言乱语的也是这么说——咱们的学生被定的罪名涉及‘谋反政宪’……”
nbsp;nbsp;nbsp;nbsp;贺良征淡淡应了一声，转头瞧见她眉头直竖，便说道：“咱们这趟除了看看学生安危，自然也是要问问这个的，假如是真的……”
nbsp;nbsp;nbsp;nbsp;“假如是真的，我非让每个人都写份万字检查交上来！”何衷我板着脸，“一天天的不知道好好学习，竟出去胡闹！照我说日后也该继续封着校，不让这群孩子再出去瞎搞。她们这都是跟谁学的……你就不该把妫越州作为优秀毕业生的照片和她的那些个‘功绩’都列上，你看看是不是给孩子都教坏了？她命大，其她人哪能一样？”
nbsp;nbsp;nbsp;nbsp;“那是你放的，”贺良征打断她，一针见血地指出，“当初我上午提了一嘴，下午你就骂骂咧咧地摆上了。”
nbsp;nbsp;nbsp;nbsp;“——你校长我不听你的？”何衷我没忍住拔高音调，脸上憋得通红，“行，回去我就给她撤了！”
nbsp;nbsp;nbsp;nbsp;贺良征依然笑着，温和地提醒道：“好啊，回头越州要问起来，我就说你非给撤的。”
nbsp;nbsp;nbsp;nbsp;“你！”何衷我气结，瞪着她半晌没说出话来，只能恨恨地别过头去。
nbsp;nbsp;nbsp;nbsp;一直到下车时，她还怒意盈胸，挥着臂不发一辞就向巡捕房里面闯，却被拦住告知：她作为陪同人，必须与申请人贺良征一同进入会见室。
nbsp;nbsp;nbsp;nbsp;不仅如此，本次只会暂时放出一个学生来与她们见面，会话时间也只有十分钟，结束后会将该学生立刻收监。
nbsp;nbsp;nbsp;nbsp;何衷我闻言的怒火燃得更旺，险些就要指着那看守的鼻子大骂，还是贺良征眼疾手快，忙拽着她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