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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孙颖低头嚎了起来，突然感到头上被不轻不重拍了两下，抬头时便正好看见妫越州收回手。

nbsp;nbsp;nbsp;nbsp;“乐观点，是只有一半，”妫越州云淡风轻地说道，“事情还没完呢。”

nbsp;nbsp;nbsp;nbsp;孙颖呆呆地望着她，突然又笑开了，她问：“天塌下来还有你顶着呢是不？”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睨她一眼，开门下车，转身见孙颖仍然将头搁在方向盘上歪头看来，又说：“看好了钱复宽还有别的，今天关了李和，钱复宽只会更危险。等这案子结束，奖金够你修车的。”

nbsp;nbsp;nbsp;nbsp;“知道！”孙颖的语气又昂扬起来。

nbsp;nbsp;nbsp;nbsp;她瞧着妫越州手里的古西罗尼文字典，又问：“老大，这是啥，你从哪拿的呀？之前给我打电话，还以为你去抢书店了呢！”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将她透过窗户向外探的头又摁进去，言简意赅地回答道：“回去睡觉。”

nbsp;nbsp;nbsp;nbsp;等着孙颖的车灯也消失在街道拐角，妫越州才迈开了回家的步伐，本以为天色已晚，姚阿姨与秦襄仪二人也该入睡，哪知推开门后，室内还是灯火通明。

nbsp;nbsp;nbsp;nbsp;“……这似乎是个地图，你瞧，照你方才的说法，”姚奉安说道，“这些字符都是一个含义，那么是它们将这中间的都围了起来，加上其它的地方，倒是有许多个方框的样式了。”

nbsp;nbsp;nbsp;nbsp;“有道理，”秦襄仪坐在妫越州的书桌前，一手指着那些印满字符的纸说道，“框起来的这些单词都是不一样的，有不同的含义。就像是不同位置的书架，放了不同的书。这个词……我好像记得，是‘钱币’的意思，或者说‘交易’……”

nbsp;nbsp;nbsp;nbsp;直至妫越州走到近前，二人才被吓了一跳。姚奉安率先从椅子上起身，捏着妫越州的胳膊问：“怎么这么晚才回？出什么事了？”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笑了笑，一边说着“有惊无险”，一边将那本字典放到书桌上秦襄仪面前。

nbsp;nbsp;nbsp;nbsp;秦襄仪呆呆地望着那字典，抚上去的手指甚至在微微颤抖，她抬起头，欲言又止。

nbsp;nbsp;nbsp;nbsp;“也不知你为什么这么急，”姚奉安摸了摸妫越州有些湿润的发尖，隐晦地瞧她的胸章，却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说起了她们在这段时间的发现，“襄仪其实记性不错，你瞧，我们觉得它像个有对照物的图……”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联想到钱复宽曾经说过的“书房”“暗格”，再看这些意义不明的字符时才茅塞顿开。

nbsp;nbsp;nbsp;nbsp;“帮大忙了啊。”她认真说道。

nbsp;nbsp;nbsp;nbsp;秦襄仪迎着她的眼神，脸上忽然有些发热，她想低下头，却率先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来。就像许多年前一样——像许多年从未过去一样。

nbsp;nbsp;nbsp;nbsp;——其实有什么区别呢？

nbsp;nbsp;nbsp;nbsp;她听见自己在心中这样问道，许多年前、许多年后，只要我还是我、她仍旧是她，其它的还有什么紧要？

nbsp;nbsp;nbsp;nbsp;姚奉安自然也笑了，她扭头瞧了下墙上悬着的钟，却是吓了一跳，便忙催着二人睡觉去。

nbsp;nbsp;nbsp;nbsp;“一时没注意，这么晚了！”她挥手将妫越州和秦襄仪通通向书房外赶，“谁都不许熬夜！快困觉了，我明儿还有课，起不来可都怪你们啦！”

nbsp;nbsp;nbsp;nbsp;月色西沉，东方渐明，这个夜晚注定短暂，对于妫越州如是，对于魏央这边而言也不遑多让。在房间内的西洋座钟指向凌晨三点钟时，魏央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

nbsp;nbsp;nbsp;nbsp;那是云青府来的电话。

nbsp;nbsp;nbsp;nbsp;“……顾司长虽受重伤，但敏锐果决，不仅发现了那启明学子一案中的重要干系人，还一鼓作气找到了缺失的关键证据！”顾闻先原本的下属刘副司刘孝源在汇报的同时将证据递上，“请您一览。”

nbsp;nbsp;nbsp;nbsp;“还要多靠许司长出人出力，”坐在轮椅之上的顾闻先向那边警政司司长贾德龙点头微笑，“不然今夜又岂能有所查获？”

nbsp;nbsp;nbsp;nbsp;不仅警政司司长来了，财政司、教育司的二位也在赞许顾闻先的“身残志坚”。政宰则坐于上首，压眉看着手中被呈上的所谓启明学子“契约书”的证据。

nbsp;nbsp;nbsp;nbsp;魏央来得稍晚些，便在这云青府会议桌边缘抽了张椅子坐，面上不辨喜怒。

nbsp;nbsp;nbsp;nbsp;“不错，”政宰看了许久，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却也同样质疑道，“但只有一半？”

nbsp;nbsp;nbsp;nbsp;刘孝源说：“原本捉个女娃娃不算难事，偏偏督政署又横插一脚……”

nbsp;nbsp;nbsp;nbsp;不仅李和栽了进去，赵大受伤，就这半页纸还是捕快眼疾手快从警犬嘴里拿到的。也亏得有这证据，否则刘孝源难免担心会得罪了魏央——他背着对方这个政宰钦定的主理人帮顾闻先联系运作，任谁知道了都是个过节。原本他也不欲助力，顾闻先下去了，他这个副司长才好上来——政宰本就让他暂领司长之职。然而一则他深知政宰与顾维先有师生之谊，必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门生，顾闻先本人也并非无名之辈；二则倘若叫魏央这女人爬到他们头顶，倒还不如顾闻先上去来得顺眼。好在事有所成，胜者为王。瞧瞧如今魏央最后得到消息，也只能灰溜溜地进来了，可还敢多说一句话吗？

nbsp;nbsp;nbsp;nbsp;“一半也不打紧，”顾闻先道，“总归有了实据，又有人证，还怕那群女学生不张口？只要这‘谋反’一事真相大白，旧党必定元气大伤，能叫督政署也身受重击翻不了身！”

nbsp;nbsp;nbsp;nbsp;他言下之意，众人心照不宣。这启明学子一案，本就是冲着撕下旧党的一块肉去的。先太后主建的学校学子，竟然与国外共和势力串通，意欲卖国谋反，对于根基尚不稳妥的新皇与皇权而言，岂能不是一次重大打击？而且督政署内还有妫越州这等仠细潜伏！此事落成，不仅能重挫督政署势力，还能进一步裁撤启明等女校的办学权，把先太后开辟这条道堵死，且看到时旧党还能翻腾出什么花来。

nbsp;nbsp;nbsp;nbsp;政宰目光沉沉，扫视一圈，却问起了一直未曾作声的魏央。

nbsp;nbsp;nbsp;nbsp;“魏央，你是怎么看的？”

nbsp;nbsp;nbsp;nbsp;顾闻先心中发恨又十足轻蔑。那厢魏央却仍旧神态沉稳，遇见他的视线还微笑颔首。

nbsp;nbsp;nbsp;nbsp;“顾司长谋定后动，足智多谋，实在厉害！”魏央说，“只不过……方才听刘副司所言，‘督政署横插一脚’——难道是妫越州？她行事向来张狂，上次我有政宰亲笔去行宫会见女皇，也没能让这人受到半点惩罚。不知这回……”

nbsp;nbsp;nbsp;nbsp;警政司司长贾德龙皱眉，说道：“汇报说，她不仅带走了李和，还打伤了巡捕房的人。”

nbsp;nbsp;nbsp;nbsp;魏央问道：“李和并非泛泛之辈，怎么会平白给督政署带走？”

nbsp;nbsp;nbsp;nbsp;“她拿钱复宽作借口……”贾德龙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nbsp;nbsp;nbsp;nbsp;“钱复宽……”魏央于是点头，转而看向政宰，还未开口，那厢顾闻先就急着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