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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这案子一向给他们捂得严实，署长几次问询都给那政宰签署的“密令”挡了回来。孙颖知悉此事，心中惊疑警惕，此时却也明白自己问不出深浅来。她瞧着对方人多势众，虽然打不过，但还是要恶心他们一把，哪知还没开口，却听见赵大那边传来了平地一声响——
nbsp;nbsp;nbsp;nbsp;“——那个小的！她人呢？？？”
nbsp;nbsp;nbsp;nbsp;原本被巡捕房那批人挡在后方祖孙二人竟只剩下了刘千花一个，她原本半阖着眼睛似乎正昏昏欲睡，此时才被那几个捕快震怒的声音吓醒，她左顾右盼、慌乱不已，嘴巴颤抖着念叨说：“不、不知道、不知道啊……”
nbsp;nbsp;nbsp;nbsp;孙颖直到回了督政署，也没猜明白这老婆婆是不是装的。她急着要将这事快告诉妫越州，却被告知：钱复宽出事了。
nbsp;nbsp;nbsp;nbsp;“深度昏迷？！”她不可置信地向周围同事确认，“在咱们署里的医务室，给人下了螙？！”
nbsp;nbsp;nbsp;nbsp;“有人换了他注射用的葡萄糖，”她身边的同事同样语气凝重，“还好发现得及时。老大去瞧了一眼，又回办公室了。”
nbsp;nbsp;nbsp;nbsp;孙颖忙跑到署长室，推开门果真见妫越州正在办公桌前，她望着那被排开的一片纸张，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nbsp;nbsp;nbsp;nbsp;“老大！我回来了——这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抬眸，说道：“从钱府魁兰镜里带出来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孙颖拧着眉毛去看这一堆意义不明的符号，问：“这是……证据？”
nbsp;nbsp;nbsp;nbsp;“还不算，”妫越州将它们再度拢起来，说，“不过倒是钱复宽的‘保命符’。”
nbsp;nbsp;nbsp;nbsp;“啧，这姓钱的真狡猾啊，”孙颖说，“我们要知道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必得将他救活才行？”
nbsp;nbsp;nbsp;nbsp;“他自然是活着的时候最有用，”妫越州说，“你将这些文件洗印几分，找些懂外语的人去看。”
nbsp;nbsp;nbsp;nbsp;“明白！”孙颖将这沓纸接过来，说，“老大，我今天在领英街上遇到了警政司的人。”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忙碌完整日，妫越州赶在署长想起催她交检查之前回了家。这次姚奉安倒是没特意避出去，见她回来还特意挑眉，温声打趣道：“好朋友重归于好，连回家的时间都早了。”
nbsp;nbsp;nbsp;nbsp;“那还得多谢姚老师，”妫越州换下衣服，凑到她身前瞧了眼，“还没批完课业么？”
nbsp;nbsp;nbsp;nbsp;自海外归来后，姚奉安便在附近的一所小学里任教，这学校是在启明女校后响应号召建成的学校，只招收女学生。姚奉安在其中任国文教师。她身上有股文人的气质，从前眉间总有愁绪，如今倒添了不少疏阔，在校中很受学生的欢迎。
nbsp;nbsp;nbsp;nbsp;她望着妫越州毛乎乎的头，笑着说：“不批了。今天我下厨，给你和襄仪炖排骨，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见妫越州没有意见，她按了按她的肩膀，又说：“不知道襄仪今天在忙什么，下午我回来就见她在屋里困觉，你不去瞧瞧？”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想了想，直起身来说：“我让她帮忙写检查，估计还没写完。”
nbsp;nbsp;nbsp;nbsp;姚奉安听完这话便盯着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一时间不知该先说什么才好。见妫越州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没忍住按了按头。
nbsp;nbsp;nbsp;nbsp;“小州，你为什么……”她挑选了源头的一个问题，“你怎么又要写检查？”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耳朵一动，她转身向就西屋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听见有动静啊，襄仪醒了，我去瞧瞧。”
nbsp;nbsp;nbsp;nbsp;姚奉安知道叫不住，只能叹一口气，叹完又想笑。她望着妫越州似慢实快的脚步，一时又想起从前她还很小的时候——那时的妫越州就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古怪小孩了。
nbsp;nbsp;nbsp;nbsp;“——这是你的东西么？”
nbsp;nbsp;nbsp;nbsp;闭门孀居许久的姚奉安第一次踏出家门，是受了曾经的手帕交三番四次的催请才准备前去赴约。她孤身在等空闲的黄包车，没注意不知何时身前凑过来一个很小的孩子，衣裳破旧，手上还举着枚刻着“长命”二字的掉漆铜锁。
nbsp;nbsp;nbsp;nbsp;姚奉安愣了一下，注意到她身后还拖着一包鼓鼓囊囊的袋子。
nbsp;nbsp;nbsp;nbsp;“这不是我的，”她蹲下来，取出手帕为这个小孩擦了擦脸上蹭到的一块污迹，柔声说，“你怎么自己在这里？这是你从哪里捡到的？”
nbsp;nbsp;nbsp;nbsp;那孩子迎着手帕皱了皱眉，绷着脸却没避开。她等姚奉安收回手，才说：“我到这里收废品，在附近捡到了这块锁，如果不是你的，那就算了。”
nbsp;nbsp;nbsp;nbsp;她的话声清脆，条理清晰，很让姚奉安吃了一惊，她又问：“你今年几岁啦？”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瞧她一眼，没出声就转身走了。姚奉安觉得那一眼里所包含的神情很有趣，她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你怎么不说话？”作为一个成年人，追上个大约五六岁的孩子并不费劲，姚奉安侧头看着她问，“你要去哪里？”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又瞧了她一眼，脚步不停，出声说：“我现在要去把铜锁当掉、换钱。”
nbsp;nbsp;nbsp;nbsp;姚奉安“诶”了一声，下意识问道：“为什么？你不再去问问么？”
nbsp;nbsp;nbsp;nbsp;“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妫越州语气平静地说，“你自己在那里站着很显眼，有流氓在打主意。”
nbsp;nbsp;nbsp;nbsp;姚奉安这下切实大吃一惊。她久不出门，其实对外面的街道有些陌生，在家门附近的街上等不到车，便又多走了些路到了这边的道，依稀记得这里会离秦家更近一些，虽是不安，却也并没有多注意周围。她明白一个孤身女子在外可能遭受的危险，有些后怕，又有些愤怒。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似乎看出来了，又沉稳地安慰道：“他被我吓跑了，不会再来。你下次出门时身上备把刀，谁来就刺死他。”
nbsp;nbsp;nbsp;nbsp;姚奉安瞪大眼睛，更惊讶了，也不知该先说什么。妫越州向她挑了下眉，神情写着“有什么不对？”
nbsp;nbsp;nbsp;nbsp;姚奉安凝望着她的面颊，心里竟渐渐软了，倒将原本要说的东西全忘了。寻常人家的孩子这时还都承欢膝下，若能出门打个酱油都是了不得的壮举。而这个小女孩似乎已经在谋生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这样小的孩子，哪怕再懂事能干，也总让人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