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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害怕楼知秋伤害他,楼知秋的怀疑才是真正伤人的利器。
面对庭雨疏的沉默,楼知秋变得焦躁不安。
他的不安无穷无尽,他的索取也不知节制,他很清楚,他一直如此。
他就像一个底足有缺口的玻璃杯,无论倒多少水都不会满,甚至因为次数越多,越感到警惕,越感到危机,不知餍足。
他的感动、心动越多,就越害怕这个杯子被打碎的那一天,因为从一开始,杯子就是坏的。
可是倒进杯子里的水也是从庭雨疏那里来的,怎么会是无穷无尽的呢,总有一天会枯竭。楼知秋不知是不是明白这个道理,忽然害怕极了,他急切地想要得到安抚。
“你是真的吗?你会消失吗?”他好像忽然相信了庭雨疏的话,关于他们为什么争论真假的问题,他都已经忘记,他只要眼前的庭雨疏是真的。
“我是真的,我不会走。”庭雨疏苍白地说,他倍感无力。
这样的话,楼知秋怎么会信呢?楼知秋甚至以为这是一个梦,人怎么能在自己的梦里寻找别人的回答?
但他没法不回应。
庭雨疏趴在手臂上,想要回头看楼知秋,月牙白的脊背像大漠孤夜的沙丘,肩背的曲线柔软饱满,脊柱沟顺着拉长弧度,后腰处微微下塌,显得很温顺。
“我不会离开你。”
我的知秋,我的宝贝,我怎么会离开?
庭雨疏感觉楼知秋大半个身子都倾下来,他伏在自己的背上,低头沉默地审视着他。
他像望着梦中一个虚幻的泡影,这是海市蜃楼,水中捞月,在沙漠里打转,一次又一次,看见缥缈的希望,又被证实绝望。
最终他说:“我不相信你。”
别再抱幻想了。自己骗自己,有什么意思呢?
楼知秋听到很多模糊的声音在呼唤他,他们需要他,引导他走向人群,但最后都支离消散。
他的手掌开始作痛。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他没有低头看,却感觉手上有黏着的湿意。
——到我这来。不要跑,不要离开。
狭窄阴暗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声喑哑的呼唤。
梦里的一切混乱不堪,这道声音忽然变得清越悦耳,仿佛竹林潇潇,小溪潺潺,凉意沁骨。
庭雨疏勾着楼知秋的肩膀,“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