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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成双为了保护他,差点丢了性命,但如果不是常成双,他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常成双可怜吗?可怜。他半生舍己为人,中年潦倒,精神失常。他可恨吗?对楼知秋来说,他的确足够可恨,可是,他却不能像幼儿时那样,罔顾一切地随心痛恨,却也无法因为怜悯而原谅常成双。
如果这样,他的痛苦应该谁来负责呢?
“警察赶在他们之前救了你吗?”
“不是的,算是自救吧。”
“嗯?”
楼知秋语调有点怪,“我叫‘爸爸’‘起床了’。”
庭雨疏立刻明白了,无声握紧了他的手。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间有了一阵沉默。
“其实那段经历也有一点好处吧,”楼知秋忽然说,“我很切身体会到,其实我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我们一样脆弱,他们会遭遇的,也是我会遭遇的。”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楼知秋总是给人很亲切的原因,在他的身上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恶习,更没有他哥哥的傲慢,他总是对人抱有大度的理解和关心,将所有人摆在同样的水平上。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之后,他反复地想这些事,试图去理解老人的痛苦,试图去接受老人的所作所为的合理性。
他做了很多事,他开始关心资助像老人一样没有行为能力的被遗弃的人,也开始资助许多寻找被拐儿童的组织,他就像一个坚强不屈的勇士,在遭到挫折后,勇敢面对。
这不是善良。其实楼知秋清楚,他只是没办法忍受当时的痛苦。
他和庭雨疏一样,他们都想为加害者找一个正当的理由,说服自己去接受曾经所受的痛苦,像绵羊接受被鞭子抽打得理所当然,便不会像人一样感到屈辱折磨了。
楼知秋隔断时间会去看望老人,他们不会交流,只是会看看他过得怎么样,偶尔买一些东西。也许他是为了自己,也许也为了对这个与他命运偶尔交织到一起有了联系的可怜老人。
有一次离开时,他看到老人隔着门栏望着自己,他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无声地抽噎。只是那一眼,楼知秋就知道老人真正认出来自己了——他很愧疚。
可是那一眼就像一个重锤,狠狠地撞击在楼知秋的心上,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惧、痛苦和厌恶,他像逃跑一样很快离开,并且在那晚又做了噩梦。
醒来后他感到无比的灰败,他厌恶自己,厌恶一切。
他如此痛苦,却连恨都感到无能为力,他只能任痛苦折磨自己,无处发泄。
楼知秋两只手包住了庭雨疏的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