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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庭雨疏张口吃下,楼知秋又问,“好吃吗?”
看人点头,楼知秋又剥下一个,只是这样防止弄脏两个人的衣服总有些难度,他动作复杂,又很慢。
他感觉到庭雨疏注视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第一次剥小龙虾。”
姜莱一回想,好像确实是头一回看楼知秋吃麻小,他从不吃这类重油重盐的夜宵。
庭雨疏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旁边多的手套戴上,他拿起一只龙虾,手指卡在虾鳃边一掐,将虾球往虾头里一挤,松开手指轻轻一扭,一整个虾仁便从壳子里脱了出来,之后将虾线捏住,连着虾背一开,虾线被抽掉,虾背又变作完整的,而他手套仍然干净整洁,只有指尖沾了点油。
一众人都被他娴熟又干净利落的动作惊到。
楼知秋被投喂,看他的眼睛都是星星,满是不可思议的崇拜,“你好厉害!”
“不难的。我教你?”
楼知秋猛点头,看得人又轻轻笑了。
姜莱在旁边看着,自己也跟着学会,后来姜珂忙完过来,他剥给姜珂看,还把姜珂给惊到了。
在他眼里,庭雨疏似乎总比其他人有更多的经验,人们总能从他那里学到东西,至于他自己,却从来不显山不露水,以至于在大家眼里,他会什么都不让人觉得奇怪,所以姜莱一直忽略了庭雨疏的最后一句话。
——已经做不到了。
姜莱在这一刻忽然抓住了关键,“已经”。
姜莱在这个年纪,还不懂跌落巅峰的感觉,他的肌肉反应能力、思维活跃能力都如日中天,不明白衰退是一种怎样的无力感。
但他却很容易在一瞬间理解,因为他有着口吃的残疾,他理解这种衰落的挫败感,习以为常的能力流沙一般从手指缝滑落,也许没有任何人能发现庭雨疏和从前的差异,但是他自己却能万分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没从前“听话”了。
他走下了巅峰,向着坡下走去,无论内心多么不愿意,都清晰地意识到,一生、永远无法再回头了。
那样的惶恐与不甘,光是想想,姜莱都感到浑身冰凉地战栗。
而庭雨疏却不以为意,在说“已经”这个词时,他甚至不带任何遗憾。他正在做的,是将自己过去的经验、技巧倾囊相授,他已经接受属于他的时代过去了,现在,是属于后来者的。
姜莱于剎那间恍然大悟,庭雨疏并非因为解决短板而施舍时间在自己身上,也从未觉得自己拖后腿,他是如此自然地将自己作为他的后来者。
他相信着,姜莱有一天会变得独当一面,他会接替自己,超越自己,成为新的神话。
一瞬间,愧疚的阴霾从他的心中被冲散开来,汹涌的血液万马奔腾般在他体内咆哮过,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新生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