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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母亲前来探视他时,程椋忍无可忍地对母亲说:“我要转院。”
母亲忧心忡忡地说这是最好的私立医院。倘使程椋要转至文娱更为发达的公立医院,或许她很难保证他的修养是否会遭到打扰。
只好日复一日咀嚼市台晚间新闻的程椋,从未对他的故乡有过如此透彻的了解。在本该出发去冰岛的季节,勉强可以下地走路的程椋,对于h市哪片区域拥有最多的流浪猫,一并了如指掌。
更为关注程椋身体而非灵魂的叶哥,在观赏了几段程椋摇摇晃晃练习走路的视频后,几乎要发动整个公司的规格,并且以新年晚会的规格前来庆祝。
所幸顾及其他病人的清净,这项计划最终落了空。改由turquoise还在的三个人外加叶哥,盛装来单人病房探望程椋。
叶哥喜气洋洋地敲开房门:“祝贺你凤凰涅槃。”
他绞尽脑汁后又说:“鱼跃龙门。”
认为事不至此的程椋,以被子盖住半边脸:“我不是光荣牺牲。”
他的声音在被子里打完转后,传到洪星的耳朵里,则成了另一番光景——那天耳朵非常不好的洪星(后被带去耳鼻喉科检查),用嘴巴为程椋点燃了一串鞭炮。在爆炸声的末尾,他恭恭敬敬对程椋鞠了一躬:
“祝贺老大死而复生!”
程椋全然缩到了薄被之中去。
起到装饰作用的电视机在此时派了极大的作用,主持人高亢的嗓音对单人病房粉饰太平。
得益于市里优秀的治安环境,基本上没有重大新闻需要播报的市台,千方百计地放大每一个他们可以捕捉到的火花。譬如正逢毕业季,在走访完几所小学和幼儿园之后,他们把镜头对准了高中的校园。
青春气息最盛的高中校园,时常出现在许多文艺创作之中。电视里那所拥有百年历史的名校,毫无疑问被电视台的导演们所青睐;正在直播的是毕业礼与成人礼相结合的巨大典礼,占据了原本由几位老中医组成的养生节目环节。
长时间沐浴在朝气蓬勃的校园之中的主持人,潜移默化地返老还童。他神情认真地朗读了蓬勃向上的主持稿,不亚于学生们整齐划一的晨读:“让我们欢迎本届优秀毕业生发表演讲!”
重新探出头的程椋,眼尖地认出了直播的地点所在:“这是我弟弟的学校。”
随后他坐直身体。他更为准确地更正道:“这是高中部。”
皱着眉头的叶哥,仿佛身临其境:“这是高中部的毕业典礼。”
“高中部……”
谢澜川捂住了洪星的下半句话。
“让我们欢迎,”
主持人制造着浅显易懂的悬念,他半边身体做出拥抱空气的动作,从而使正上台的同学万众瞩目,
“万松岩!”
不敢轻举妄动的叶哥,偷偷观察着程椋的动静(事实上站着的所有人如出一辙)。
西装革履的万松岩并没有让程椋耳目一新;上一次见到万松岩还是在冬季的巡演。记忆停留在穿戴臃肿的万松岩身上的程椋,显然无法以两颊的饱满程度对他的现状进行批判。
过于热烈的尖叫倒是招惹程椋评头论足。释放天性的毕业生的热火可想而知,有关万松岩身形无从下手的程椋,转而挑起他们的刺:“这小子真有福气。”
neil从探视的四个人里脱颖而出:“万松岩穿西装好看吗?”
冷笑一声的程椋,回答实则蕴含在其中。以程椋的性情而言,否定或不予置评往往代表对于事物的肯定,只有绝对的称赞才表示否定——当然neil可以读懂。
他嘴角的兴高采烈出卖了他故作正经的一面,他点开软件时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我去和他说。”
大步流星至挤满鲜花的演讲台前的万松岩,获得了一切目光与传递目光的摄像机的偏爱。在忙碌到近乎笼罩在灰暗色调的求学生活里,以五官浓墨重彩程度脱颖而出的万松岩,像是打翻在宣纸上的墨。
没有人不会不关注万松岩。那时候无力到只能被病床托举的程椋,无可救药地把如今的万松岩放在他高中的回忆里。
假设万松岩是隔壁优等班的同学,差班里永远都在想方设法逃课回家的程椋,会发现比自由的空气,比家庭的温暖更加弥足珍贵的代替品。以至于他心甘情愿地留守在令人作呕的围墙之内。
但是他展示出了口是心非的一面。没有说万松岩偷穿大人衣服的程椋,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抛出了一个问题。他咂嘴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们说万松岩是不是暗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