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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杰森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你提到的‘出轨’，指的是她和蒂凡尼科恩女士的关系，对吗？”
nbsp;nbsp;nbsp;nbsp;鄢澜微微顿了以下，“是的。”
nbsp;nbsp;nbsp;nbsp;杰森稍微调整站姿，换了个角度，似乎无意间挡住了纪希颐的视线。“那么，鄢澜女士，你认为，蒂凡尼科恩在你和纪希颐之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nbsp;nbsp;nbsp;nbsp;鄢澜的唇微微抿紧，眼神第一次出现一丝犹豫。
nbsp;nbsp;nbsp;nbsp;“她……”鄢澜又顿了顿，“她是插足者。”
nbsp;nbsp;nbsp;nbsp;杰森微微颔首，像是在等这个答案，他沉默片刻后，继续问道：“你现在的伴侣是谁？”
nbsp;nbsp;nbsp;nbsp;这句话一出，旁听席的利曼珊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平静。鄢澜的神情未曾有丝毫波动，她看着杰森，淡淡地回答：“利曼珊。”
nbsp;nbsp;nbsp;nbsp;杰森轻轻点头，像是在思考，随即用一种似是而非的语气问道：“那么，你是否认为，你今天的证词，可能受到过往私人情感的影响？”
nbsp;nbsp;nbsp;nbsp;这句话像是一颗落入湖面的石子，激起无声的涟漪。
nbsp;nbsp;nbsp;nbsp;鄢澜看着他，眼神平静如初，“我的证词基于事实。”
nbsp;nbsp;nbsp;nbsp;杰森微微一笑，“但你无法否认，今天在法庭上，你所指控的纪希颐——是你的前任，而你的现任——如你所说，正是因为她的错误才遭受枪伤。”
nbsp;nbsp;nbsp;nbsp;他顿了顿，略微倾身，语气轻缓，“鄢澜女士，你对被告是否怀有主观的愤怒？”
nbsp;nbsp;nbsp;nbsp;鄢澜稍稍握拳，心脏跳动微微加快，但她的声音依旧冷静：“我当然愤怒，但我的情绪不影响我对事实的阐述。”
nbsp;nbsp;nbsp;nbsp;杰森直起身，轻轻推了推眼镜，收起微笑，语气转为正式：“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今日在此受审，不是因为她的道德瑕疵，不是因为她的感情史，也不是因为她是否让某些人失望。我们只关心一件事：她是否在法律意义上参与了这场绑架。”
nbsp;nbsp;nbsp;nbsp;他缓缓退后一步，环视全场：“我认为，控方证据尚不足以证明她是共犯。”
nbsp;nbsp;nbsp;nbsp;法官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敲下木槌，“关于‘谋杀’指控，本庭正式撤回。至于‘伙同绑架’指控，法庭将在进一步审理后决定是否进入正式庭审。”
nbsp;nbsp;nbsp;nbsp;这意味着纪希颐仍然要在正式庭审中为自己辩护，她抬起头，看向杰森，目光复杂。
nbsp;nbsp;nbsp;nbsp;法庭外，夏日的阳光炽热而明亮，仿佛要将一切情绪都蒸发殆尽。鄢澜走在大理石台阶上，身影被拉得很长，她的心跳仍未完全平稳，方才在听证会上，她将那些尘封的记忆一层层剖开，带着决绝与不容回避的勇气，而现在，现实却如同烈日一般扑面而来，让她有些恍惚。
nbsp;nbsp;nbsp;nbsp;“鄢澜。”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她停下脚步，回头，利曼珊站在台阶的阴影里，手中拿着一瓶冰水，眼底藏着柔和的光。
nbsp;nbsp;nbsp;nbsp;鄢澜伸手接过，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才让她意识到自己有多渴。
nbsp;nbsp;nbsp;nbsp;“你今天真的很勇敢。”利曼珊静静地看着她，语气里没有夸张的赞美，只有一份被她深藏于心的温柔敬意。
nbsp;nbsp;nbsp;nbsp;鄢澜抿了抿唇，低头拧紧瓶盖，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我并不觉得自己赢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你不是为了‘赢’才这么做的，对吧？”利曼珊缓步走近，站在她身旁，肩膀相贴，阳光透过树荫洒落在两人的发梢上，光点细碎，像是漂浮的思绪。
nbsp;nbsp;nbsp;nbsp;“我只是……”鄢澜轻轻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让这一切有个交代。”
nbsp;nbsp;nbsp;nbsp;“那你已经做到了。”利曼珊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股温暖的潮水，缓缓涌入她的心里。
nbsp;nbsp;nbsp;nbsp;鄢澜转头看她，利曼珊微微一笑，“今天我请了假，不用再去公司，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nbsp;nbsp;nbsp;nbsp;法院休息区的角落里，纪家二老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沉默得仿佛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休庭后的喧嚣远远飘散，周围人来人往，可他们置身其中，却像被世界隔离了一般。
nbsp;nbsp;nbsp;nbsp;纪父低垂着头，双手交错在膝盖上，手背上的青筋暴露着他心底的压抑。
nbsp;nbsp;nbsp;nbsp;当年他站在法庭上，被判决的那一刻，他没有觉得自己输得彻底，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就是个棋局，有人赢，就有人输。他以为自己只是那场权力游戏的失败者，而非真正的罪人。可是今天，他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女儿站在被告席上，被检察官一刀刀剖开过去，直指她如何一步步走向深渊，他才终于意识到，失败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nbsp;nbsp;nbsp;nbsp;而是他们这一家人。
nbsp;nbsp;nbsp;nbsp;旁边的纪母，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指甲紧紧扣进手掌，像是要将自己从这片沉痛的泥沼中拽出来。她努力想让自己冷静，可心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困难。
nbsp;nbsp;nbsp;nbsp;她这辈子做过最艰难的决定，就是在丈夫锒铛入狱的那一年，带着年幼的纪晴，远渡重洋，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
nbsp;nbsp;nbsp;nbsp;她还记得那一天，飞机降落在夜色笼罩的城市，女儿握着她的手，怯怯地问：“妈妈，我们以后住这里吗？”她一边拭去眼角的泪，一边笑着点头，“对，住这里。”
nbsp;nbsp;nbsp;nbsp;可她怎么敢让女儿知道，这个万里之外的陌生国度并不会因为她们的到来而温柔以待？
nbsp;nbsp;nbsp;nbsp;她吃了很多苦头，她以为，自己做的一切，至少换来了女儿一个体面的未来。
nbsp;nbsp;nbsp;nbsp;女儿曾经是他们所有骄傲的来源，她是耶鲁的高材生，是州政府里的年轻权势者，是总统任命的联邦检察官，是他们亲戚朋友口中那个“光耀门楣”的孩子。
nbsp;nbsp;nbsp;nbsp;她以为自己在拼尽全力让女儿脱离泥潭，可她从未教过她，什么叫接受失败，什么叫停下脚步，什么叫做一个普通人。
nbsp;nbsp;nbsp;nbsp;“她在和谁比？”纪母笑得苦涩，“她是在和命运比，在和自己的过去比，在和自己的出身比。”
nbsp;nbsp;nbsp;nbsp;纪父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