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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书陈墨笑道:“方才属官昭示考牌,老夫留意了今日书经考题。
特别是首题,裁剪整句,化繁为简,大巧若拙,颇为精妙。
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此言历代注解繁多,名人贤达吟咏不绝,本届举子以此做题,想要写出新意,颇为不易。
而且,这些参考的举子,都生于平和荣益之时。
托孤之贞、寄命之坚、大节之心,乃君子德器臻化之境,对这些太平盛世之人,过于悲怆,只怕难有深切领悟之心。
王大人以为如何?”
王士伦微微一笑,因今日书经考题,就是由他制题,陈墨当年是状元之身,说出此话不过是探讨闲聊之意。
说道:“陈大人所言未尝不是道理,只是治国之事,圣贤有训,居安思危。
虽为盛世,更需忠直之心,磊落之臣。
陈大人是官场前辈,见多风云起伏,体悟世事沧桑,比晚辈更能体悟,时有荣衰,然君子之德,仁义礼智,可度劫难,不可轻弃。
不管太平盛世,还是国有坎坷,托孤之贞、寄命之坚、大节之心,都该是士人毕生践行之德。
这贡院应试的数千学子,他们都生于平和荣益之世,有皓首书生,有穷经才俊,就必定有慷慨奇男!”
陈墨听了王士伦一番话,收起脸上闲聊之情,右手轻抚花白的胡须,双目凝然,微有沉吟之状。
王士伦端起身边的茶碗,微微抿了一口,望向窗外雨幕笼罩下,整齐排列的无数号宿,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士伦和陈墨恍如坐而论道,一边的徐亮雄听得有些迷惑,这两位大人怎么聊着天,就打起禅机来了?
不过徐亮雄对他们的聊天内容,并不太感兴趣。
他当年也是才高八斗,眼界颇高。
所以觉得书经之学,不过是士人入门之基,所谓微言大义,常常流于空谈。
科举取士,只有策问之学,方是理政实用之学……
……
贡院,号舍之中。
贾琮对抄录的书经考题,揣摩推敲一番,等到心中有一些笃定。
这才又回到书经首题: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此时,号舍外春雨如丝,润泽清凉的气息之中,似乎蕴含着一股天地沛然之机。
他心中思绪翻涌,文思脉脉,兴之所至,慨然提笔疾书,紫毫挥舞,稿纸上一行行古拙俊雅的手书,犹如喷薄而出:
托孤之望,寄命之德,大节之义。
唯清洌浩然之辈,迈蝇营利熏之垢,去阴霾晦暗之心,方可为之。
然则,仁义礼智之性,非人之初,刚柔善恶之气,非天之赋。
天以辽阔澄澈,则日月星辰循其里,地以宽坦寥廓,则草木山川繁其荣。
士人何以凝聚托孤、寄命、大节三者之勋。
无他,源于书经苦读,承于先贤教化,感于英辈垂范,磨于岁月苦砺。
然后见性明心,贞净之德方以始铸。
书经先人传言,典籍蒙尘高悬,非为朽朽之言,千年延续,浸润血火,印证生死,光照忠奸,即为雅言,也为刀剑!
青衫儒法业生,书经缎熔铮心,不谢托孤寄命之勇,不弃生死天伦大义。
蹈临社稷兴盛,扶庇正道沧桑,孤身可负风雨,敢效断头刑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