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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这条道路上缓步前进,步步为营。
左侧的风景富于变化,河流中偶尔会跳出一条小鱼,而右侧的一切则一成不变,看不到任何生机,有的只是无尽的寂静和惨白。
他们走了很久,这条一望无际的小径让他们有点厌倦,也消磨着他们的警戒心。
等到时间的概念都在冒险者的脑海中模糊了之后,宙斯等人终于看见了这条长路的终点。
半边腐朽的参天大树矗立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与这条路一样,左边枝繁叶茂,右边是被白色笼罩的,没有影子的干枯枝丫。
这树很高,粗细程度也超越冒险者们认知的极限,他们看到这棵树,但距离这棵树还有起码几百米的距离,等到他们真正靠近那棵仰望顶端会让脖子发痛的参天巨树时,盖亚事务所的人们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没有任何人的命令,就仿佛每个人都有一个根植于本能的认知在阻止他们的脚步。
“不能再往前了。”所有的冒险者心里都本能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有东西……”走在后面的魔法师——赫斯提亚,一位有着栗色长发的少女压低了声音提醒着自己的伙伴们这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至于宙斯和阿芙洛狄忒,此时此刻也在不自觉的颤抖,他们不知道恐惧的来源,但知晓恐惧的性质,就好像是儿时看到了最害怕的蜘蛛,发怒的老爸,或者即将在自己面前爆炸的炮仗,每一个身经百战的冒险者都感受到了恐怖的压迫感,也像是被什么声音呼唤一样定睛向前看去,他们的目光聚焦到了那颗巨树的根部——这树本身就够让人惊奇了,宙斯走到近前时才发现这树的大小也就和生长茁壮的普通树木无异,可好像并不被近大远小的透视规则所左右,无论是在远处看还是在近处看,它都是一样大。
而在树干前的光景,好像要比这棵树还要让人惊骇——树下矗立着一个不算太大的,看上去有点残破的石头王座,用料单调,但外形气派恢弘,形状上和人皇所坐的那把王座看上去很像。
王座的左侧有一只铜质的龙形雕像,至于另一侧则是断裂的石柱,石柱被蔷薇缠绕着,红色的花朵点缀了它原本的单调色泽。
王座看上去很古老,但质地只需要打眼一看就明白了:艾比鲁夫原石,仿佛只有这种稀有的原石才配得上这里的神奇。
时光在这个座位上留下了痕迹,让它的上面出现了本不该在这巨大宫殿中出现的青苔,藤蔓纠缠着王座的靠背与扶手,靠背上有着复杂又华丽的图案,在这个距离看不清那图案是什么,仿佛那上面被一片虚无笼盖着。
而王座上确确实实的有一个事物存在。
晦暗的艾比鲁夫原石王座上,有一个白白嫩嫩的纤细身影。
一个月后的赫斯提亚在自己的冒险者笔记上这样记载了她所见的场景:
“在擎天之柱的顶端,我们遇到了一个似神非人的存在,见到那个存在的第一眼我就不知晓到底该用“她”还是“祂”来做人称代词了。明明从外表看去只是一个穿了一席黑色连衣裙,踩着小皮鞋,有着一头齐腰白发的可爱女孩儿而已,但那一瞬间我们所有人都用眼神交换了内心的想法:这个生物是盖亚事务所倾尽全部力量也绝对无法与之为敌的存在。
从外表看去那孩子的年龄最多只有二十岁,她看起来很瘦,背后有着透明的翅膀,头顶则有着一对有些怪异的角,但除此之外她看起来只是一个绝顶漂亮的女孩儿,她面容精致,连我都为此叹服,除了身上的非人特征与近乎超越人类的美貌之外她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但我们却都发自内心地感到了害怕,怕极了,有几个朋友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我能理解那个动作,因为我也非常想逃跑,可那个女孩儿却一直没有动,好像在观察我们似的。”
这就是千年后的人类和祂的初遇,盖亚事务所的精锐部队在这个王座前十几步的位置停住,不敢再近分毫,而那个少女只是坐着,微微睁开的眼睛透露出黄金的颜色,空气陷入了死寂,少女就那么坐着,仿佛已经端坐了数万年,仿佛已经和王座融为了一体,祂的双眼看着这一行看上去气势非凡的冒险者,又好像在看向无物之处,她没有说话,冒险者们一时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在这份沉默的气氛中,宙斯壮着胆子开口了。
“你是谁?”宙斯说这话的时候牙齿在互相碰撞——他会出现这个状态本身就是反常的,即使是陷入被包围的绝境,或是在迷宫中陷入每走一步就失去一个队友的恐怖,他都未曾感到如此的恐惧。
但没有来由的,看到这个白发的女孩儿,他就是怕,怕得要死,怕得想要立刻逃走。
“只是一个…被囚禁在永恒孤独中的家伙罢了。”
少女淡淡地开口回答,语调平淡又冷静,用粗野的兽人语描述的话——禁欲的性冷淡声音——大概可以如此描述吧,她的声音非常动听,让人想到黄莺或者叮咚的泉水,这幅躯体也找不到任何的缺陷,即使不着存缕,也无法撩拨起任何色情的感觉,只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一片树叶从巨树枝繁叶茂的那一边飘落,而少女似乎对此早就知晓了一般,她慵懒的伸出了手,轻柔到像是伸了个懒腰一样,把那片树叶接在掌心。
“欢迎你们,千年后的生灵……”少女的眸子打量着这些闯入的冒险者,冒险者与她回望,感受到的却是复杂至极的光彩:她好像又开心又难过,好像想哭又好像马上就会笑出来,这姑娘的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哀愁和孤独,宙斯吞了一口口水,还在斟酌着该和这个女孩儿说些什么。
少女像是在打发时间一样,将树叶从右手放到左手,她的左手触碰到树叶的一瞬间,那片原本蕴含着盎然生机的树叶便迅速枯萎,枯萎成了喑哑的黄色,从鲜嫩变得脆弱干燥,然后随着一缕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消散,在一秒之后,原本生机盎然的落叶连叶脉和叶柄都没有留下,就这么成为了右边那望不尽的虚无的一部分。
这样的场景几乎把冒险者们看呆了——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么离奇的事情,只要使用魔法就会留下魔力对空间的扰动,可在场的这些强大魔法师,好像没有任何一个感觉到魔力的波动。
她什么都没做就凭空毁灭了这片树叶。
宙斯的脑子飞速运转着,最终只能将这个举动视为对自己实力的一种彰显:这女孩儿的左手看上去能湮灭碰到的一切事物,那她左手边的这一整片苍白到了无生机的空间莫非就是她一手创造出来的?
这…可能吗?
“你到底是什么?”脾气火爆的阿芙洛狄忒对着这个少女举起了华光大放的法杖。
“哈啊…孤到底是什么呢?”少女的回答依旧没变,连表情都和刚刚一样:“是什么都无所谓呢,但你们…应该不希望见到孤吧?”
“不要在这里猜谜了,接招吧!”
阿芙洛狄忒的神经已经在紧张中爆发了,她那早就准备好的单点爆破类法术在宙斯没来得及出口的阻止中发射了出去:那法术是一道耀眼的紫色细线,目标是少女的胸口,阿芙洛狄忒自己清楚这根线的威力,用这个法术刺穿一座小型的城堡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这也是她能够使用的,作用范围最小却也最强悍的魔法。
短暂化为了永恒,每个人都注视着那道细线“刺”向端坐着的少女。
少女依旧坐在那里,没动,没闪躲,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