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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终于,在小心翼翼踩着结了冰的木桥,穿过云河支流,打算往下一个镇继续行进时,有个年轻的缀在队尾的兵士忍不住了:“明明异族人的大王子已经进京与咱们皇上议和,西北雄关镇那块驻扎的十来万异族人也没有异动,为何觉得异族人会攻打咱们?大冬天的劳师动众,让大家挨冻受累出来巡逻,但这几天巡逻,除了白费力气,又发现了啥。”
nbsp;nbsp;nbsp;nbsp;“你小点儿声音。”压低声音说话的是个年长些的兵士,小心看了眼前面领头的中年男人:“不该说的话莫说。”
nbsp;nbsp;nbsp;nbsp;“那也不能总这么在外面这么巡逻吧。”那年轻兵士放低了声音,但还是有些不痛快,小声咕哝:“旁的季节也倒罢了。这大冬天的,没凭没据的就说异族人要打咱们,异族人又不是傻子,往年他们都不会这个时候过来,更别说,京城里还在议和,打仗明显不可能。这安王的岳父又不是官,咱们大人凭什么那么相信他啊。不仅自己遭罪天天带咱们出来巡逻,还为此得罪了上峰,何必呢。”
nbsp;nbsp;nbsp;nbsp;那年长兵士看前头领队的校尉以及他旁边所谓的安王岳父似乎回了头,赶紧微微摇了摇脑袋,垂下了眼睛。队伍中其他人没注意前头两人的动作,听着年轻人的话,嘴上不说,心里的想法却不谋而合,因此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自八月份北地军的辅国大将军说服异族人停止战事,进京议和,他们心里就开始期盼。连年征战,虽说都是小规模的战事,但也足够大家厌倦的,只希望北地能够早日安定下来。后来听说京城里的皇上、大人们也很想太平,竭力促成议和,预计年前就可以签协议,他们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觉得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nbsp;nbsp;nbsp;nbsp;底层兵士们不在乎异族人为何突然同意议和,他们只想战事早日结束,回家种田,老婆孩子热炕头。
nbsp;nbsp;nbsp;nbsp;然而正是这个大家都兴致冲冲等着和平协议最终签订的时候,他们在河中打鱼打上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一醒来就说自己是安王的岳父,还是他们大营校尉的旧识。报予校尉后,发现他确实是校尉的旧识,但他却告诉校尉异族人要攻南。校尉非常信任他,报给上峰,然后就被上峰训斥了一顿。同时,上峰因不满校尉坚持让大家警戒起来各处巡逻,就把巡逻任务交给了他们大营,让校尉亲自带人在附近十几个镇之间跑来跑去。
nbsp;nbsp;nbsp;nbsp;虽然安王的岳父陪着他们一起,也每日风里来雪里去,但大家还是忍不住生了火气。觉得当时就不该多此一举救此人,让他们大冬天的本该待在营帐里烤火,现在却在外面冒着风雪挨冻受累。
nbsp;nbsp;nbsp;nbsp;当然,若是能发觉什么异常也行,毕竟可以获得一些功劳,但跑来跑去的,什么都没发现,净是受苦了,谁都受不了。
nbsp;nbsp;nbsp;nbsp;年纪小的人年轻气盛把不满的话撂了出来,年纪大些的不说,但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nbsp;nbsp;nbsp;nbsp;离得远,夏江虽然听不清后头那小子咕哝的是些什么,但一回头撒眼瞧瞧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由得开口喝道:“少叽里咕噜废话,给老子睁大眼睛,好好注意着四周。若是有什么异常错过了,老子叫你们好看。”
nbsp;nbsp;nbsp;nbsp;夏江不是个好脾气的上峰,但他日常里仗义又护自己营帐下的人,从不叫自己营的人在旁处吃了亏,所以手下人对他非常信服。这次是他第一次一意孤行带着大家踩火坑,大家不是不服,是不理解他为何突然变了性。
nbsp;nbsp;nbsp;nbsp;其他人默不吭声,那年纪最小的兵士却忍不住怨气道:“那也得有异常啊!我们跑了几天了,别说异族活人了,就是动物死尸都连个影儿都没见到。”
nbsp;nbsp;nbsp;nbsp;“嘿……”夏江眉头一跳,就想调转马头回去教训那小子,只是马刚转了个身,肩膀就被一把抓住了,身边人指着河流道:“你看那片红色是不是血水?”
nbsp;nbsp;nbsp;nbsp;夏江动作一顿,顺着指头看过去,只见薄冰未覆盖的蓝色河流上一片殷红之色。而顺着殷红色往上流看,一堆碎肉块正随波往下漂流。
nbsp;nbsp;nbsp;nbsp;冬日的河水流的不快,但若是他们没注意,过不了片刻,这些血水和碎肉块就会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流过,让他们再发现不了丝毫踪迹。
nbsp;nbsp;nbsp;nbsp;“是马蹄子、马头、马尾巴以及一些骨头内脏。”边关将士们接触最多的牲畜就是马匹,有人随着他们的动静看过去,立马判断了出来:“估摸着是谁杀了匹马,把好拾掇的肉带走了,剩下的不好拾掇的就扔河里了。”
nbsp;nbsp;nbsp;nbsp;那年轻兵士想起自己刚刚说连动物死尸都没影儿,河里就出现马的碎肉块,顿时觉得有些打脸,不过还拗着脖子道:“只是马的一些肉块罢了,又不是异族人。”
nbsp;nbsp;nbsp;nbsp;谁知他话音刚落,夏江夏海就脸色同时一变,队伍里经验老道的一些兵士也是脸色大变:“校尉!”
nbsp;nbsp;nbsp;nbsp;“沿着河,注意马蹄印以及血迹。”夏江也不废话,鞭子一抽,马便快速行驶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那年轻兵士不明所以:“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他旁边的兵士神色有些严肃,压低声音和他解释:“马匹是重要的战事资源,寻常不会宰杀了吃,就算宰杀了,普通百姓也不会如此浪费。其他旁的我看不出来,但再往前看看,或许会发现新的线索。”
nbsp;nbsp;nbsp;nbsp;而实际上,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新线索。
nbsp;nbsp;nbsp;nbsp;五六匹马的脚印从正西而来,然后顺着河流往西南跑去。
nbsp;nbsp;nbsp;nbsp;夏江是夏海五服之内的堂弟,从小也在靖远镇长大,不由得眉头皱起:“这是从靖远镇而来?”
nbsp;nbsp;nbsp;nbsp;“是。”夏海的眉头也不由得皱起。
nbsp;nbsp;nbsp;nbsp;他与夏江同样担心靖远镇会不会出了事,不过队伍并没有停,他们沿着异族人的马蹄印快马朝西南驶去。
nbsp;nbsp;nbsp;nbsp;然后两刻钟之后,看着地上晕开的一大片血水,以及沁润在血水中的破碎衣裳,以及从衣裳中抖落出来的眼熟玉佩,夏海直接懵了。腿脚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
nbsp;nbsp;nbsp;nbsp;“怎么了?”夏江看他怔怔地抓着带血的玉佩,赶紧扶住他:“你认识?”
nbsp;nbsp;nbsp;nbsp;“和眉子分开前,她手上拿着的就是这只玉佩。”夏海手止不住的发抖,脸色煞白:“她现在应该在去找小枢的路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