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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贺子潇打小就看得清楚。
但他很无所谓地接受了这一切。
他不是最受疼宠的嫡系,考虑到继承权得按长辈指定的顺序一个一个往下排,等真轮到他,贺家倒台了也说不定。
于是年幼的贺子潇在权衡收益率后表现得不争不抢,懒懒散散,主打一个扶不上墙。
逢年过节回老宅见长辈的时候,他刻意压低了分数的成绩单在一众眼巴巴等着表扬的孩子里显得毫不起眼,甚至有些难看,全靠嘴甜糊弄过去。
没人会对一个毫无威胁又生得赏心悦目的孩子生出恶意。
而背地里,出于“贺家的业务与其被别人抢夺,不如自己争一点”的想法,早慧得可怕的贺子潇拿自己的压岁钱建了私募,再用父母的身份接洽合作方,一口一口啃下甜美的蛋糕。
他啃得不紧不慢,不贪恋不冒进,每一步都走得稳当,对账户里跳动的天文数字极为冷漠,是天生的猎手。
如果换个成长环境,或者拥有继承人的身份,他的成就不止于此。
但是,贺子潇并不觉得可惜。
他太聪明,太早就意识到一切终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逝去,因而毫无执念。
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差不多,赚点零花钱只是为了给以后做保障,省得哪天发生意外,过得太惨。
仅此而已。
直到……
他在一次规格较大的宴会上,被迷迷糊糊乱跑的同龄人撞了个踉跄。
贺子潇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还这么能哭的人。
明明是他被撞到,差点掉进身后种着荷花的池子,对方却捂住毫发无伤的脑袋,娇气地睁大了水汪汪的黑眼睛,嘴一撇就开始呜呜地哭。
裹得跟小绒球似的肇事者看起来委屈得要命,像是刚出窝就遭了欺负的漂亮小猫崽,浑身的毛都炸开。
贺子潇被哭得头疼,耐着性子哄了几句却完全没效果,头一回意识到什么叫手足无措。
他真的没有哄人的经验。
这绝非他的强项。
贺子潇知道自己可以漠不关心地转身离开,反正对方看起来就不聪明,哭懵了后大概率记不住他长什么样,也就无从找上门。
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鬼迷心窍地没走,而是停在原地给对方擦眼泪。
温热的泪水无休止地滑过手背,怎么擦都擦不完。
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
贺子潇没有哭过,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做出这么软弱的表现。
可是在那一晚,他好像懂了。
某些情况下,眼泪确实是极为有效的武器,能让人溃不成军。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生效逻辑是什么,但此刻,他无法挪动的脚尖、僵硬的肌肉和慌乱的心跳就是最好的证明。
最后,是纪家已经定下的那名继承人满头冷汗地奔了过来,用力将淘气走丢的弟弟拥进怀里,然后自己跪在地上,一遍遍轻声细语地哄,舍不得责备半句。
贺子潇在旁看着,将哄人的相关技巧记在脑子里。通过揽下所有的过错,他得到了纪越山零星的善意,也得到了小绒球的名字——
纪青逸。
收获联系方式后,贺子潇到家翻开从小到大只写过寥寥几行的日记本,一笔一画地刻下这三个字,力透纸背。
他色泽浓艳的琥珀眼瞳静静凝视着逐渐干涸的墨水,然后缓慢地、模仿着今天见到的其他人的表情,对着书桌上的镜子,露出个温柔又毫无威胁的笑容。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控制嘴角和眼尾的细微弧度变化,维持着最真诚的模样轻声道,“我会哄你,给你买玩具,陪你玩。我会往上爬,直到有资格成为你……最好的朋友。”
他开始有了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