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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必须去记忆一个新的法术了。”阿尔瓦法师说,“我会彻查整个碧岬堤堡。”还有他的弟子,在眼前的迷雾被拂去之后,年长者的眼睛就如星辰般闪烁着冰冷无情的光芒。
具体如何操作就不是克瑞玛尔能够关心的事情了,他们在次日拂晓时分等来了他们的同伴,一个初成年的精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克瑞玛尔,但就和其他精灵那样,他也很喜欢这个“孩子”——这让在晨曦倾入星光河后取而代之的巫妖不那么……愉快。
幸而异界的灵魂和阿尔瓦法师的夜间谈话给了他一个好借口,施法者的冥想与休息是最重要的,他很快就从那群精灵的手中逃脱了,精灵的飞翼船在汹涌咆哮的星光河上逆向而行,却平稳的就像是飞翔在云层之上,巫妖在狭小却整洁柔软的床铺上坐下,打开他的次元袋,他当然不会如另一个灵魂那样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膝盖前,任凭外人欣赏了解——他的手指只轻轻触碰了一下袋口,就从里面抽出了一块被细腻的羊皮纸包裹着的东西。
这个东西是他请侏儒麦基复原的,虽然因为没有原物的关系,只能靠着详细的解说与手绘的立体图纸让侏儒理解,这让他们耗费了很多时间,这件东西只有指尖大小,但复杂的程度不比伯德温的手臂低——侏儒麦基是个聪慧而又敏锐的侏儒,他一下子就发觉这样东西只是某种魔法器具的一部分,他的好奇心与欲望就像潮水一样猛冲上来,如果不是他还有着那么一点理智,或许巫妖就必须冒着延迟流银肢体完成以及被惩罚的危险而设法让他永远地闭上嘴巴了。
现在它就在巫妖的手里,纯净的立方体,有六个面,每个面都有着一个奥妙的字符。
第275章万维林
水獭白脸儿被惊醒了。
今天它没有在水面上漂浮着睡觉,虽然在天气炎热的时候这种方式才是最舒适的,但近几天精灵的飞翼船就像秋天落下的叶子那样频繁地掠过星光河的水面——虽然精灵们都知道这儿生活着一群水獭,又有着如同鹰隼般的视力与敏捷的身手,在飞翼船降入水面之前就会将那一团或许多团毛乎乎的小生物从船只投下的阴影中捞走,但总是被人打搅也会带来诸多烦恼,譬如平常时候不被允许打搅水獭们的精灵们总会乘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将它们抱在怀里揉来揉去,白脸儿的两个孩子就算了,白脸儿可是做父亲的人……不,水獭了,它需要一个成年雄性水獭应有的尊严,被抓在手里腹部朝上被抓下巴和肚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倒不是说它会拒绝。
来到灰岭的精灵愈来愈多,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带来了不少好东西,从散发着臭味吃起来却很不错的发酵鲨鱼肉到涂刷了蜂蜜烤制的野猪肉松,还有味儿咸涩的细碎虾米,他们也有烤小鱼干给白脸儿,可惜的是没谁能比那个总是穿着白袍的黑发半人类做得好,虽然白脸儿的妻子与孩子觉得都很不错,但白脸儿更相信自己的舌头。
白脸儿的妻子动了动,在这个阴暗温暖的巢穴里,除了白脸儿夫妻之外还有它们的两个孩子,其中较大的一个出生时那个白袍黑发的半人类还没有离开,它还特意把孩子抱出去给他们看了看,现在它的长子早已已经褪去了乳白色的绒毛,换上了一层灰黑色的细茸毛,它还要换上一次毛色才能和白脸儿和白脸儿的妻子那样呈现出令人艳羡的深褐色——较小的一只是半人类离开后出生的,不知为何这次白脸儿的妻子还是只生了一只。但它和它的兄长一样健壮,可惜的是那个半人类没能看到——它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是雪白的一团,卷缩在一起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只膨胀的面团。如果那个半人类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白脸儿知道他比任何一个精灵都爱这个。
时隔数月。灰黑色的毛发已经取代了一部分白色的毛发,让最小的水獭看起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烟灰,不过它还是很可爱的,这点从巢穴中的三只水獭总是争先恐后地为它舔毛就能看出来了——它也被飞翼船降落时发出的声音吵醒了,虽然飞翼船已经要比其他船只轻盈得多了,但沉重的船锚丢入星光河,撞击河底的岩石时发出的沉闷的哐当声,以及星光河的水流因为撞上船体而发出的有规律的拍打声。就在河滩上栖息的水獭是不可能听不见的。
“啊呀,”一个精灵从飞翼船上跃下时说,“我们打搅你了吗,白脸儿。”
有着一张白脸儿的水獭直立在河滩上,精灵们上下飞翼船的时候无需如人类那样需要跳板,他们轻轻落下的时候犹如飞羽,而跃起的时候就像是被风吹动,白脸儿认真地在他们之中搜索着,璀璨的魔法星河横贯天穹,投下凡人无法窥见分毫的深蓝色天光。星光河被它们照耀着,正如其名,每一卷水波中都裹挟着万千星辰。精灵们的飞翼船就像是停泊在星河之中,往来上下的精灵们则如同众神的使者,他们周身都覆盖着一层透明的星光之纱,眼睛如同宝石一般明亮而洁净。
“是在等克瑞玛尔吧。”一个精灵说,而后另外两个精灵就愉快地笑了起来:“看来它很喜欢克瑞玛尔的小鱼干呢?”“但我们也烤小鱼干给它。”“也许是因为我们没有坐在地上和它一起分享的关系,白脸儿可能把克瑞玛尔当做它的兄弟了。”“如果按照比例计算,确实差不多。”……
有一些精灵几年里都不曾回过灰岭与银冠密林,有些从朋友的信件中听说过灰岭又来了一个可爱的小朋友,有些则对这个名字完全陌生。为此他们不免询问一番,而他们的朋友总是不吝于详细解释一番的。
“那么时候他现在正和凯瑞本在一起。”
“自从上一年一起前往雷霆堡服役开始。他们就没有再别离过。”一个精灵轻微地叹息了一声:“虽然这不是出自于他们的本意。”
“伯德温的事情我也略有听闻,”在外也已经长达数十年。足以让一个人类从婴儿变作祖父的精灵说:“但我之前有听说他们已经去到了龙火列岛。”
“为了伯德温的手臂。”他的朋友说:“具体的你或许可以去问问凯瑞本。”
“他也回来了?”
“当然,按照预先的约定,他应该也是在今晚抵达灰岭。”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又一艘如同天鹅般优雅洁白的飞翼船乘着强壮的风元素徐徐降落在翠蓝的星光河上,精灵们精湛的技巧令得第一艘船与第二艘船之间只有毫厘之差,它们是那么的接近,就像是一面镜子中的倒影——飞翼与风帆落下后,精灵们从船上依次落下,刚才还在谈起凯瑞本的精灵一下子就找到了刺绣有苏纶圣徽的暗绿色斗篷,“凯瑞本回来了。”
所有还滞留在河滩上的精灵都转身看去,在看到落在卵石上的精灵拉下自己的兜帽,露出比月光更美丽的淡金色长发与俊美的面容时,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庆幸,虽然在银冠密林,王室与贵族的身份更多地代表着一种责任而非权利,但精灵们无不深切而真诚地敬爱着他们的密林之王,在一千年前的浩劫中,他的爱人为密林而死,只留下了还在襁褓之中的凯瑞本,也是密林之王唯一的继承人——也因为如此,凯瑞本不但无法获得任何特权与看顾,还要接受远超于其他精灵的磨练与训导,虽然这也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父亲与君王的爱,但他们还是偶尔能从王的眼睛中看出一丝轻微的悲哀与歉疚——悲哀于他就连爱人给予他唯一的纪念品也无法保存在怀,歉疚于他永远无法作为一个真正的父亲去偏爱与宠溺自己的孩子。
凯瑞本甚至无法在他的父亲身边长久地居住。他和其他成年精灵那样,将近乎于无限的时间耗费在密林之外的地方,结交朋友。窥察敌人,外界的分毫变化无法逃过他们敏锐的眼睛。他们从外界带回来的不仅是鲨鱼肉、猪肉干或是臭奶酪,还有各种珍贵的武器、材料、卷轴、护符,以及最为宝贵的经验,他们每晚在自己的房间里召开的小聚会,更多的是为了保证他们的族人既能够获得密林沼泽与星光河的庇护,又不至于因为它们而被蒙蔽住眼睛与耳朵。
更别说他们所获得的每一份情报都会被佩兰特整理成册,这是密林之王每晚阅读中的一部分,生存时间不但超过了人类。甚至可能超过了大陆上的任何一个生者【不包括巨龙】的精灵之王能够将这些繁杂如同断头丝线的内容规整与梳理起来,将它们编织成一张清晰的页面,并从中搜索出那些可能放在一个凡人眼前他也会视若无睹的重要线索来。长达千年,银冠密林就一直依照着这位王者所指定的道路前进着,避开沼泽,或是直面危机。
密林之王放下手中的卷轴,上面密集的文字就像细小的蚂蚁,里面所阐述的内容可以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为之颤抖不已,但对于银冠密林的王者来说,这只是一滴细小的水珠。让他为之忧虑的是这些细小的水珠正在汇集成流,可能就在不远的将来,它们会成为溪流、大河甚至海潮。它们的力量将会再一次震撼整个大陆,若是密林之王将力量放开,他甚至能够看见它们的未来——一个已经无限接近半神的精灵之王所能看到的东西……它吞噬了所有的生命,一切都会毁坏与紊乱,星辰坠落,大地裂开,河流枯竭,海洋沸腾——但又不是没有希望,只是那个希望。可能需要建立在无数人的骸骨之上,而且又是那样的渺茫与空虚。
然后。就像你我所能听到的每一首诗歌,将会有勇者出现。但同样令人倍感嘲讽的是……他们……
银冠树的枝叶层层摆动,风穿过枝叶,发出如同潮水冲击海岸般的呼啸声,它们猛烈地拍击着密林之王的身体,他长及膝盖的银色长发与银灰色的长袍在身后纷乱的交叠,一如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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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欢迎你。”瑞意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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