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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分开了,假若他们今天是来攻击一个术士或是法师的,他们将会更为谨慎一些,但他们也已经看到了,这里仅有的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只有一个牧师,牧师仓促应战,而他们却早有准备,不但披裹着描绘着防护法术的魔法长袍,还戴着用于防护的符文挂饰。浅色头发的术士选择了往下走去,他的体内有着微弱的恶魔血脉,与巨龙的血脉混杂在一起,这让他可以在黑暗的地方视物——只是表面上的说法,事实上不仅如此,他的眼睛还能够捕捉到活物在黑暗中散发出来的生命气息,这让他成功地躲开了无数次袭击与设置了同样多的陷阱,这次也是一样,他无意让自己的同行者知道这一点。
地下层显然是有人居住的,也许离开并不是很久,因为术士几乎可以感觉到血液在身体里流动时迸发出来的热量,以及唾液、汗液与眼泪的气味,他沿着宽大的阶梯往下走,然后在距离尽头还有四五步的时候停下了:“我看见你们了,”他说:“可怜的小老鼠们,”他做出手势,“不要以为我在欺骗你们,让我看看,一个在箱子里,一个在……灯架上,还有一个卷在毯子里。”
他听到了紧张的时候血液飞速流动的声音。
侏儒们中的一个之前在庭院里,他一看到发生了这样惨烈的变故,几乎想也不想地就冲入了宫室,蹦进了地下室,就像是一只天真的鼹鼠,他的同伴打听出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之后马上就想要逃走,但他们能够逃到哪里去呢?这个庭院与宫室不但是个安乐的小窝还是一个严密的监牢,怪物和侍从看守着这里,他们决定藏起来,或是向第一个走进这里的人哀求,反正他们在这里是奴隶,在其他地方也是奴隶,而且那副秘银的外骨骼装甲十分巧妙,也许他们的新主人会因此而格外高看他们一眼呢。
他们之中最为胆小的一个被推了出来,他捏着一颗细小的也只有侏儒可以捏住的氟石,氟石的光亮只能照亮侏儒的手以及手腕,“我们只是侏儒,”他颤抖着说:“只是奴隶,我们不是士兵,也不是法师。”
“当然,”术士因为侏儒提到了法师而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这些肮脏的东西提到与魔法有关的词语,这就像是一种羞辱,他伸开手指,突然爆发的光亮让侏儒们吓了一跳,他们猛地举起了弓弩,但随即它们就毫无预兆地灼烫起来,侏儒们喊叫着丢下了武器,他们的小短腿就像是被水流推动的水车叶片那样飞快地转动着,但无论如何,凡人的速度是无法与魔法相比的,他们在光亮下投下的影子蠕动起来,就像毒蛇那样绞住了他们的双腿,把他们拉倒在地上,而后它们如同有生命的那样蔓延上他们的腰部和胸口,“等等,”一个侏儒大喊道:“我们是侏儒,我们能够为您效力,”这时候触须已经抓住了他的喉咙,但他猛烈地挣扎着,扭动着,“所有您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您!”
术士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而触须缠绕在他们的喉咙上,他们暂时还不会死,因为凯尔丝明确地提出过相应的要求,她想要让那个黑发龙裔感到惊骇、恐惧与愤恨,简单的窒息而死可是无法达成这个条件的。
“矮人,”一个侏儒将手指插进触须与喉咙之间,他的手指传来了剧痛,也许它们马上就要折断了,但还能让他说出最后一句话,也许是出自于嫉妒,也许是出于之前的积怨,又或是因为侏儒与矮人经年的仇恨,他没有继续哀求,而是出卖了那个没被术士发觉的同伴:“还有一个矮人,”他嚷道:“就在你身后!”
术士陡然转过身来,一支短矛猛地击中了他的肩膀,但随着魔法光芒的闪亮,它连那层薄薄的丝绒都没能刺破。
矮人从一丛刀剑中跳了出来,黑发的龙裔在离开前给了他三枚符文印章,这些无需拥有施法者的天赋就能施放的魔法让他得以悄然隐身。侏儒们坚持要和来人谈一谈,但崩崩就凭着长满老茧的膝盖就知道今天的敌人不会允许任何人活命,但他还是给了侏儒们弓弩,虽然最后它们没能发射出哪怕一枚弩箭,不过崩崩确实没想到,侏儒们会出卖他,难道他们就没有想到过他可以救出他们吗?
“见便便的鬼去吧!”隐身的法术在他发动攻击的时候就失去了作用,矮人穿着黑铁的甲胄从武器的密林中跃出,浑身亢琅作响,这件甲胄还是矮人为自己精心打造的,上面和传统的矮人盔甲那样在肘部、膝盖和头盔的顶端都装着尖锐的精钢长刺,长度与硬度可以将一头野猪挂在上面。
术士厌恶地拉直了嘴角,他在听凯尔丝咒骂的时候,还将其中的大部分原因放在了凯尔丝对这个异母兄弟与生俱来的憎恶上,但就他看到的,这个黑发的龙裔的确已经相当地离经叛道了——他怎么能够给一个矮人,一个奴隶打造甲胄的权力——之前的弩弓和他看到的武器还能解释成是为了侍从和士兵预备的,但这身甲胄除了矮人大概就只有侏儒可以穿着了。更别说,这个矮人给他制造了一些不该有的麻烦,他陷入了一场可笑的战斗中,他的魔法在矮人的身上接二连三的失效——术士变得愤怒起来,他要抓住这个矮人,然后拿下他身上的符文,它们可以作为证据,即便那个黑发龙裔确实受到了新王与格瑞第的宠爱,但他的行为足以让人产生质疑与蔑视。
矮人崩崩低下头,向那个术士猛冲过去,他以为这下子他可以将这个坏东西钉在墙上,但取代了那个术士原先位置的是一堆黏稠的奇怪物体,它不但接受了尖刺的戳击,还连带收下了矮人的头盔,如果不是崩崩反应迅速,他连脑袋也要留在里面了。矮人大口地喘着气,他以为那个术士会乘着这个机会烧掉他的屁股,但他没有,矮人找不到他,他在粗重的呼吸里走来走去,侏儒们哭泣着要求他帮他们一次,而矮人只是唾了他们一口。
侏儒之前拿着的氟石掉落在地上,它的光芒极其为微弱,但矮人也是天生就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种族之一,他低着头看了看台阶,那个术士的最后几步是漂浮下来的,阶梯上涂抹的油脂与小钢珠没起到矮人之前想要看到的作用,他俯下身体,想要把它们弄走,而这个时候,一个被预设的魔法启动了,矮人身上的符文闪烁了最后一次,最终还是没能抵消完全的效果,崩崩变成了一只黑鼻子的白色小羊。
矮人小羊可以说是目瞪口呆地看了自己的手,不,是蹄子一眼,然后又蹦了蹦,发出一声甜蜜的咩咩叫声——他现在是只羊,还是一只小羊,烤来吃肉柔嫩多汁的那种,他的蹄子连半个台阶都上不了,不用说台阶上还有他自己放下的油脂和钢珠,他只试了一次,就四脚朝天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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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色头发的术士有些懊恼,也许他不该选择地下的,但不管怎么说,地下层的四个猎物已经归属他所有了,然后,他要得到更多,至于他的对手会不会抱怨,难道他还会在乎这个吗?
而就在他循着些许蛛丝马迹追过去的时候,一个女性侍从突然出现在廊道上。
术士立刻警惕起来,他将手放在魔杖上,谁知道黑发龙裔是否有严正地命令过他信任的侍从要保护这些奴隶呢,在看到矮人之前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这个想法,但现在他可不确定。
在看到对方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时候他略微安心了一些,在格瑞纳达以及其他地方,这个姿势被用作表示没有敌意,无论是凡人还是施法者,而那双手中没有武器也没有施法材料——他将视线转移到对方的面孔上,以为自己或许会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毕竟能够服侍殿下的侍从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术士,但这张面孔是陌生的,陌生,却充满魅力,明明那是一张无法以完美形容的脸,有些人甚至会觉得它很丑陋,但他已经跌落了下去。
格拉兹特之女握住了术士的手,从手指间抽出一根魔杖,魔杖中蕴藏着一个威力强大的法术,她能够感受得到,但它的主人已经没有那个可能折断它了,这个年轻术士确实有着不错的天赋,他反抗了,虽然不成功。
她伸出舌尖,碰触着术士的嘴唇,和他接了一个长而缠绵的吻。她能够读到他最后的想法,他竟然在嫉恨另一个人,一个……和他一样年轻而俊美的术士,因为他没有遇到这个狡猾的敌人,没有失败……以及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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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色头发的术士所不知道的是,他根本没有必要去嫉妒他的对手,因为他的对手也同样濒临死亡。
兽化人们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哀悼荒原的尘土已经封堵住了他的口鼻,但他们还是不敢接近他——即便有着亚戴尔在,这个术士仍然杀死了他们之中约三分之一的人。
最多无法再次看见晨光的,是那些猫耳兽化人,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异肢不是被转移截除,而是被延伸深化的关系,他们也逐渐有了大猫一般的野性,亚戴尔的提议他们是第一个赞成的,他们在廊道与树木的阴影中藏身,用自己的利爪獠牙对抗一个施法者,牧师的神术被投掷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的速度变得更快,力量变得更大,反应更加敏捷——但这些还不足以对抗一个格瑞纳达的红袍。
有翼兽化人中,令人惊讶的,是那个最小的兽化人,她的身体和面容都没有伤痕,甚至没有一声呼喊,她就这样永远地陷入了沉睡之中,但这个法术本来是要落在亚戴尔身上的。
第483章忌惮
从空旷的廊道一端突然传来了咯哒咯哒的脚步声,紧接着兽化人们就看到了费瑞克希尔,他们只是凡人,除了曾经做过佣兵与一两个也曾身家显赫的孩子,人类对于魅魔的概念总是非常模糊的——在许多人的印象中,魅魔没有狰狞可怖的面容,也没有畸形的肢体刚毛,虽然她们有着不同于人类的膜翼、尾巴和羊蹄,但这些如果出现在一个美艳的女子身上的话,比起恐惧,人们更多的是露出暧昧的笑容吧——格瑞纳达的术士制造出的兽化人事实上也是一种对于魅魔的拙劣模仿,毕竟在这个位面是没有猫耳娘和天使的。
但魅魔在无尽深渊能够与六臂蛇魔,弗洛魔甚至巴洛魔相提并论可不是因为她们有着一具曼妙的身体与美丽的面孔,她们的力量源自于她们本身既有的魅力,无论多么强大的人,如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坚定意志,对于魅魔来说,也只是猎物和工具而已。
她手中提着一个男性的头颅,最为年长的兽化人一下子就辨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他投掷法术击伤了她们最小的姐妹,他在踏入庭院的时候是多么的残忍与得意,她想,他大概没想到不过转瞬间,他就失去了他所能依仗的一切,他的魔法,他的智慧,他的血脉,在魅魔之前就像是一个有趣的笑话,魅魔提着他的头颅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提着一只她心爱的玩偶。“我以为你们会需要我的帮助,”费瑞克希尔说:“但看来似乎你们已经解决了这儿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