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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第2页）

作为最为古老的原始神祗之一，曾经是死亡之神的耶各有着自己的位面，这个位面是独属于他的神国，即便他现在已经不再是神祗了，它仍然存在，有难以计数的追随者，信徒与祈并者们伴随在他的左右——但耶各今天什么人都不想见，是因为本质上就是一个人类的关系吗？他心事重重地回忆着，原本是人类，而后被艾欧赐予神格，神职的神祗一共有三位，但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他们作为人类时的弱点在他们成为神祗的时候依旧被保留着，这简直可以说是神上之神的一个可笑的谬误——希瑞克不必说，他曾经掌握着三个神职，可惜的是他不但不懂得如何善用它们，还因为过于贪婪而让自己变得疯癫，从而被夺取了两个神职，只留下了阴谋这一神职，而耶各也曾如同服侍克蓝沃那样地服侍过那个卑微的盗贼——不得不说，希瑞克的疯癫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插手其中的。

耶各的地位在众位古老的神祗之中相当崇高，又与数位强大的神祗保持着友好的关系，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放弃自己的神职，心甘情愿地屈从于新的神祗之下，为他们充当臣子与仆役——但你若是以为他软弱可欺那就错了，耶各固然忠诚，但他只忠诚于自己的职责，在第一个接替者米尔寇愚蠢地窃取了神上之神的命运石板，从而被打击到主物质位面，不得不以圣者的身份存活的时候，耶各已经从自己的名册上删除了他的名字，第二任则是大家都很熟悉的阴谋之神希瑞克，他倒是很愿意玩弄一下死亡之神的权柄，但他很显然玩出格了，在他统治哀悼荒原的时候，主物质位面充满了无法得到安宁的可怜人，所以在克蓝沃试图推翻他的时候，耶各成为了引导他的长者——克蓝沃虽然之前是个人类，但耶各必须要说，在履行他的职责上，克蓝沃要比米尔寇以及希瑞克更令他满意，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一段长久的安宁，尤其是克蓝沃在他的教导下逐渐摒弃人性，掌控神性的时候，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作为克蓝沃曾经的爱人，魔法女神午夜要比他更为眷恋那份无益的情感，在遭到了克蓝沃的冷遇与打击后，这位女神竟然选择了转化为魔法星河，她的神躯与本质同时消亡，无论怎样的神术也无法挽回，这让克蓝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耶各确实有试图挽回过，毕竟他实在是没兴趣培养第四个继承人了，不过，显而易见的，他的辛劳一夜之间便化作了泡影，如果说，当克蓝沃执意给出部分本质的时候，他还能期望骨龙霜白只是为了重新回到生者的世界，现在水晶塔的毁灭也已经证明了他的想法是错误的，果然心怀侥幸不是一件好事，耶各痛苦地想到，看来他必须去找到一个新的死亡之神了。

—————

“这是什么？”霜白惊惶地问道：“是冥河吗？”

“你可以把它称作冥河，”埃戴尔那平静地说道，无形却有声的湍流从他们身体之中穿过，如你仔细观察，可以看见急骤的水流是由无数根纤细的丝线糅合而成的，这些丝线随时都在断裂着，延长着，或是变化着，就像是……“命运，你也可以称它为命运。”

为什么即便神祗们在冥河之前起誓，也会受到规则的制约呢，很简单，因为他们的誓言将会影响到诸多生灵的命运，而他们能够感知，看到与听到的就是命运在改变时发出的咆哮声——一个普通人的誓言有时也会影响到命运的支流，但他们的力量太过弱小，导致的变化微乎其微，几乎不会造成什么后果，又譬如说骨龙霜白，假如她利用死亡之神的本质让自己重新回到生者的世界的话，那么她也未必能够看见冥河，因为哪怕她是一只古老的银龙，但她的族群已经离开这个位面上千年了，她又必将受到法则的压迫，即便可能掀起些许波澜，在浩瀚的命运之前仍然很难说能够永远地改变一些东西。

但如果他们召唤与复生的是巨龙们的创造者，他们的众龙之主，永恒之轮的话……冥河的出现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做出了异常危险与可怕的事情，想来水晶塔中的克蓝沃也应该已经有所触动，甚至已经遭到惩罚了吧，不过这些已经不是埃戴尔那会去关心的问题了，作为始作俑者，他遭到的反噬是最为严重的，不但八颗灵魂宝石都产生了裂纹与缺口，就连他仅剩的几根骨头也在脆裂与消失。

但就像是冥冥中的法则还觉得这样的惩罚不够严厉似的，当巨龙艾欧睁开他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时候，他因为骨龙霜白的存在而发怒了。

霜白几乎是将埃戴尔那咬在口中，然后将头颅藏进胸腔才避开了艾欧的打击，她一边躲闪着，一边哀戚地恳求着艾欧宽恕她的爱人。

“他夺走了你的尊严！”艾欧展开了他的领域，在他的领域之中，霜白没有一丝反抗与逃走的可能，她以巨龙的习惯匍匐在地上，打开双翼，头颈紧贴地面，这个姿态引起了艾欧的怜悯之心，他有能力将那个可恶的不死者从骨龙的胸膛中拖出来，处以他应得的惩罚，但这样，他脆弱的后裔也会随之一同彻底覆灭。

“她的尊严，”埃戴尔那从霜白的肋骨中钻出来，喊道：“难道不是早就被您夺走了吗？”

艾欧猛地将头转向他，巨龙艾欧的形体几乎有霜白的百倍那么大，他的眼睛如同一片深邃的湖泊，埃戴尔那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倒映其中的影子，在他成为半神巫妖之后，今天的样子大概是最为狼狈的吧，不过虽然他这样想着，却没忘记继续挥动言语的利剑，“难道不是您剥夺了巨龙们的领地，荣耀与尊严吗？您将他们从这个位面驱逐出去，逼迫他们放弃自己的子民，国家与后裔……让他们变得孤立无援，茫然彷徨——霜白死于神祗之手，伟大的巨龙之神，”他带着几分嘲讽说道：“就在您沉睡之后不久，而她没有犯下任何过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她就死了，她没能离开这个位面，身边也只有我，没有其他同伴，而我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达成我的承诺——与她永不分离，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先离开的不是我，是她。”

“她原本是可以重新回到生者行列的，”埃戴尔那继续说道：“但她没有，她复活了您。”

“我？”

“我不知道是谁，又向您承诺了什么。”霜白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巨龙们前去了哪里，我只知道，您那时做下的决定……是”她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尽可能平静地说出了那个词：“错误的。”

————

箭矢之峰。

巫妖突然从冥想中惊醒，他看了看识海，里面的异界灵魂还在睡得四仰八叉，他又侧耳倾听，除了风声之外没有其他不同寻常的声音，他检查了房间里，床榻上与窗户边的魔法陷阱，它们都好好的，没有被触发的情况，那么究竟是什么惊动了他呢？在成为巫妖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他突然变得毫无把握。

他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凯瑞本与亚戴尔，他们三人的房间是相对与相邻的，鉴于箭矢之峰已经成为了一座真正的宫廷，他们也要更为小心谨慎——毕竟人人都知道凯瑞本与亚戴尔是克瑞玛尔的左右手，法崙皇帝或许还会试图诱惑前两者，而那些想要削弱克瑞玛尔的势力或是安插自己人手的国王与大公们却会很高兴地看到他身边的职位出现空缺。

就像是克瑞玛尔的妻子【职位】，无论是巫妖还是异界的灵魂，都不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与这种状况下与某人缔结婚约，但他身边的竞争可不限于男性之间，或许那些淑女们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够成功，但在尘埃落定之前消除一两个对手又有什么不好呢？只是这样的情况在最近可能会发生一些改变，露西厄的强行插入让这些人类女性不得不退避，不管怎么说，露西厄在身份，势力与容颜上绝对不会低于任何一位国王或是大公的女儿，就连亚戴尔也玩笑般地说过，如果实在不行，克瑞玛尔完全可以先与露西厄订婚，这样至少可以减少很多“意外”的发生。

当然，这个建议是不会被接纳的，精灵们的情感与婚姻从来就不容亵渎，异界的灵魂也不会容许让无辜的女性成为自己的挡箭牌，凯瑞本也不赞成，但他也担心露西厄为了博取克瑞玛尔的喜爱，做出更多让人担忧的事情来——他不否认，人类之中有品行高洁，光明磊落之人，但更多的是出于本性的贪婪与浅薄，当埃雅们的精灵给他们带来饱足与康健的时候，短时间内他们固然会感激不尽，但只要有少许变故——一旦埃雅精灵们不再提供帮助，或是埃雅精灵们的武力无法与他们的富足成比例时，人类也许会在转瞬之间成为致命的敌人。

这是凯瑞本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第797章悲鸣

当众龙之神艾欧重新回到这个位面的时候，有所感的存在可不止是龙裔、强大的术士或是法师，或是魔鬼、恶魔们，比起一无所知的凡人，神祗们的分身都又惊又怒地喊叫了起来，尤其是伊尔摩特，罗萨达，泰尔，还有希瑞克，玛斯克以及兽人之神卡乌奢，或是与他们结盟之后，隐约对他们的计划有所了解的人，如果说，这些神祗原先只是推测众龙之神艾欧可能是他们的主宰，神上之神艾欧的地上圣者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几乎都可以确认了。

巨龙的源头原本就是奇异而诡秘的，毕竟在众龙之神艾欧出现之前，无论是哪个位面都没有巨龙这一种族，在他出现之后，十位龙神随即陆续降生，然后才是金属龙与有色龙以及经其他少数量的异种龙，他们似乎是在一夜之间覆盖了整个主物质位面，并且毫无阻碍地成为了它的主人，他们有着坚硬的鳞片，厚重的皮肤，锐利的，可以穿透烈日与黑暗的眼睛，能够喷吐火焰、酸液与冰锥，他们似乎生来就有记忆、知识与经验，雌性的巨龙在漫长的生育期内可以诞下最多十枚龙蛋，龙蛋在未孵化之前就算是用钢铁的刀剑锤子打击也无损分毫，它们在火焰中被孵化，孵化出来的小龙立刻就能吞噬一整个成年人，或是一匹马，等到五十年后他们被获准离开巢穴的时候，也至少有一百尺那么长——精灵、矮人、侏儒，在他们的面前都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人类更是成为了他们的奴隶，即便是神祗，在面对古老的巨龙的时候也要小心翼翼。

他们没有可以追溯的过去，没有可见的进程，更没有预期的未来，异界的灵魂若是能够遍观整个巨龙的历史，他一定会发现巨龙们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型沙盘游戏必不可缺的NPC，无论人们对于巨龙的统治是怎样的深恶痛绝，他们都不能否认是巨龙带给了他们知识、律令与魔法。要知道，在巨龙出现之前，不管是人类，还是精灵，矮人与侏儒，都几乎没有国家的概念，所有的组织都是松散与混乱的。后三者或许还会因为是神祗的后裔而受到一定的眷顾，又拥有卓越的天赋与才能，但人类呢？他们又弱小，又卑微，哪怕一千个，一万个人，十万个人中出现了一个或几个天赋者，也会因为无法受到系统的教导而碌碌终生，又或是走上无法逆转的歧途。

那时候几乎没有神祗或是强大的存在认为人类会成为这个位面的主人——也许现在仍然还不是，但谁也不能否认，这种曾经被认为只懂得繁衍的种族终究还是占据了主动，看看地图就能知道，若不是有英格威与辛格精灵，精灵们的领地也不过只是一个翡翠林岛，矮人们早就迁移进了龙脊山脉，侏儒们就不必说了，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龟缩在龙火列岛，但无论是龙火列岛或是其他地方，侏儒们都是被人类的领主，大公以及国王所豢养着的工具与宠物，他们与人类的地位早就颠倒了过来。

兽人们曾统治大陆的北方，但在人类与精灵默契的联合攻击之下，他们也不得不退避至荒凉寒冷的呼啸平原。

而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呢？从巨龙时代开始——人类固然是巨龙们的奴隶，但不但善于繁衍也同样擅长学习的他们，很快就从巨龙身上汲取到了无尽无穷的真正财富，他们向那些善良的巨龙们鞠躬，求取魔法的知识，探知世界的奥秘，成为他们的臣子与朋友，他们也向那些邪恶的巨龙匍匐，用生命与尊严来博取他们的欢心，资产与领地，成为他们的爪牙与刀剑。他们要比精灵、矮人与侏儒更快地从混沌温暖的胚胎中苏醒，开始适应这个残暴无情的位面——在巨龙们因为法则的逼迫而离去之后，他们就像是攀附在大树之上的藤蔓，掩蔽在庞大树根下的灌木那样，大树倾倒后他们虽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伤害，但在宽广的空间之中，充足的雨露与阳光之下，借助着巨龙们留下的学识与资产，他们迅速地茁大与弥散开，等到诸神之战后，其他族群才愕然不已地发现，哪怕是极北之海一侧的零星土地，也已经有人类的部落占领与统治了。

更进一步地说，异界的灵魂所在的位面的“记载”似乎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巨龙是造物而非自然的生物，就像是另一个位面的神祗、精怪与魔鬼，他们曾予以人类指引，赐给人类恩惠，也曾带给他们伤害，人类更是数次因为他们而险些覆灭，但最终，就像是巫妖与凯瑞本从异界的灵魂那里了解到的，他们的位面，从高魔时代突然陷落下去，成为了低魔位面，而到了异界的灵魂被卷入这里的时候，它更是进入了一个被“科学”掌控的末法时代——若是说，在短短的几百年内，“科学”的进展快速到几乎可以用小时来计算，而神祗、鬼怪、魔法不是被视为愚昧就是视为幻觉，又或是沦为了一种精神上的慰藉——这一过程中没有外力强行推动，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