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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正志命衙差推来水龙,对着废墟一通猛浇。
阳光之下,黑灰之中,渐渐现出了炫目的金黄色!是瓦当!原来仲其安把贪污受贿来的定金、条金和饼金全做成屋瓦,表面涂漆镶上了房檐。
权正志大喜,抓过水龙又瞄准了院中一棵被烧得焦煳不堪的杏树,水流飞射而出,惊呼声瞬间响成一片。
天,那是棵光灿灿的金树!
权正志满眼自得,凑近朱老八压低声说道:
“朱老八,蔫了吧?看在你毕生积蓄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我不会放过那些鸽子!”
此次抄家收获巨大,不仅清出了三百余万两真金白银,还查到了仲其安私通阿卑的确凿罪证。
仲其安金屋藏娇的夷梦,本名叫莎林娜,名义上是艺妓,实则是幕宾依仁台安排在他身边的细作。
贪贿与叛国,仅这两项罪名就足够让仲其安脑袋搬家。
当日傍晚,权正志乔装打扮一番,借着暮色的掩护急匆匆赶往宁靖城郊,盏茶功夫,他站在了一座普通寻常的农家院前,伸手推门,门没闩,“吱吱呀呀”地开了。
“八兄,权某前来拜谒,怎么不出面迎接?”
权正志环顾左右,盯住了几乎占了房舍一多半面积的鸽笼。
朱老八跨出屋,答道:
“你拜访的不是我,是鸽子。”
权正志毫不避讳,开门见山道:
“你驯养的鸽子应该有三千只,我想拿走七成。”
“五成!”
朱老八张开巴掌,伸出五指,讨价还价。
权正志脸色一沉,又伸两指,强硬回道:
“七成!少一只都不行!”
原来在三元坊私宅的时候,当朱老八提出放生鸽子之时,直觉告诉权正志,鸽子身上百分之百藏有猫腻。
没错,猫腻就在腿箍上,每个腿箍都是用纯金做的,一只重一两,三千只鸽子便是黄金三千两。
仲其安是巨贪,到底贪了多少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等他想起鸽子上还藏有黄金,恐怕早已踏上了黄泉路,刑部怎么样也查不到权正志身上。
朱老八冷哼道:
“权正志,我劝你别太贪心!你对那些家奴,也想要七成吧?”
权正志笑了,是冷笑,是渗人的冷笑。
初闯三元坊私宅之时,权正志瞥到守门家奴退了半步,腿脚有些跛,当即断定他是个装了假肢的瘸子。
脚步沉重,说明假肢内藏有重物,十有八九是黄金,因此权正志故意下令打跑家奴,又悄悄地将他捉了回去,卸下假肢,取出黄金。
抄家完成后,权正志又有了重大发现,仲其安竟然豢养了几十个身有残疾的家奴,仲其安奸诈歹毒,哪会有菩萨心肠?他豢养残疾人的用处只有一个,人体藏金!
朱老八道破了权正志的如意算盘,看来要想顺利地从那些家奴身上拿到金子,且不留把柄,唯有让知情人朱老八人间蒸发!
此念一起,权正志收敛渗人的冷笑,不动声色地摸向腰间的匕首。
便在这时,忽听“咣”的一声,几个衙差呼啦啦冲进小院,紧接着走进来的,竟然是姜小橙兄妹,以及万恨之和阮静姝。
见此情形,权正志顿时僵立,当场傻了眼:
“你们为何在此?”
姜小橙并未回答,只是吩咐衙差将权正志缉拿归案,轻叹一声,白酒红人脸、黄金黑人心,转身离去。
事情的始末得从昨晚说起,姜小橙兄妹刚回到宁靖城,尹皇一收到消息,连夜召姜小橙入宫议事。
御书房之内,尹皇见姜小橙前来,赐座看茶:
“姜翰林昼夜赶路,奔波劳顿,今晚本应好生休息,但朕挂念西南一事,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些天一直寝食难安,只能辛苦爱卿了。”
“陛下言重了,为君分忧乃是臣子本分,何谈劳苦?”
姜小橙行礼之后,将西南一事向尹皇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