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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墨神情担忧,却很听话地离开,把空间留给霍翎。
大门打开又合上,周遭只余一阵残风。
霍翎走到床边,几乎是跌坐下去。
她阖上双眼,浓重如潮水的疲惫将她吞没,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她不得不挤出几分力气,去解胸前的绳结。
厚重的斗篷滑落在地,霍翎终于能大口呼吸。
那些被死死压抑着的痛苦也终于找到突破口,霍翎耳边回荡着冗长的杂音,她仔细分辨许久,才发现那是自己剧烈如擂鼓的心跳声。
知道爹爹重伤昏迷后,她内心的痛苦悲伤,丝毫不逊于母亲和弟弟。
在你的一生中,总有这样的人。
有时你会痛苦他的偏心,有时你会埋怨他的不理解,可如若不曾存在渴望和濡慕,那痛苦和埋怨也就无从谈起。
她的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
除了这层血脉亲情所带来的痛苦之外,霍翎比方氏和霍泽还要更多一层痛苦。
为了这次机会,霍家几乎倾尽所有。
他们都在赌,赌霍世鸣平安归来,赌霍世鸣建功立业。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考虑过赌输的后果,霍世鸣也没有辜负过他们的期待,在前线稳扎稳打。
霍翎并不后悔自己当初
的提议,在何泰和周嘉慕之间,确实是周嘉慕更值得合作。如果她爹不向周嘉慕示好,不给周嘉慕写那封信,她爹连上赌桌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他们现在很有可能满盘全输。
一旦爹爹去世,短时间内,重返京城是绝对不可能的。
甚至可以说,到了那时,回不去京城已经是一件小事了。
失去权势的庇护后,他们首先要面临的,就是何泰的打击压制。
“何泰……”
双手指节紧紧嵌入棉被里,霍翎眼中流露出一抹杀意。
霍家与何泰这个仇,结得太大了。
也许在何泰看来,他只是随手惩治了一个碍眼至极的下属,可他的所作所为,却近乎让霍家、让她多年努力都化作一场空。
在霍世鸣没有倒下之前,即使霍翎知道,霍世鸣官职不高,他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可是,她心理上还是会有一种安全感,遇事也会下意识去找霍世鸣商量。
可现在霍世鸣倒下了,那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巨树不再遮蔽她的视野,霍翎环顾四周,才清楚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如此孱弱。
她的底气只来自于爹爹,当爹爹不在了,她就成了无根之萍。纵使有再多谋划,也无可奈何。
没有爹爹襄助,她对付不了何泰。
可就算爹爹安然无恙,他们又能奈何得了何泰吗?
何泰是行唐关主将,掌管着燕西十万兵马。
在燕西,唯一能压制他,甚至杀死他的,只有端王。
只有端王。
紧绷着的背脊慢慢放松,嵌入锦被的双手也渐渐放开,霍翎仰头看着头顶的天青色床幔,压下眼中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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