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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第3页）

nbsp;nbsp;nbsp;nbsp;“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nbsp;nbsp;nbsp;nbsp;“走出去别说你是我陆唐的女儿！我丢不起这个人！”

nbsp;nbsp;nbsp;nbsp;“你能不能懂点事？潘艳现在是你妈，这些年没人管你，我看你是一点不懂尊卑大小，没有一点家教！”

nbsp;nbsp;nbsp;nbsp;可无论陆唐劈头盖脸的对女儿扔下任何斥责的话，站在面前的小少女，依然面无表情，只有那双本该清亮的杏眼，看着幽幽的，盛满了不齿、不服气。

nbsp;nbsp;nbsp;nbsp;这双眼睛充满倔强，太能刺伤一个人的尊严，哪怕从头到尾陆挽意一个字都没说，却足以产生千言万语的效果。

nbsp;nbsp;nbsp;nbsp;陆唐所有在婚礼上，因为女儿的不配合丢掉脸面而产生的怒气，在这一刻升到了顶点。

nbsp;nbsp;nbsp;nbsp;“我真后悔这些年宠着你，把你宠坏了！就算路上的一条流浪狗都比你知道感恩！”

nbsp;nbsp;nbsp;nbsp;“你怎么一点不像你妈妈？”

nbsp;nbsp;nbsp;nbsp;盛怒之下，他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nbsp;nbsp;nbsp;nbsp;从刚开始到现在，砸了花瓶之后，就一直沉默着的陆挽意，像是木头人忽然从沉睡中被念了咒语触动，她身体一僵。

nbsp;nbsp;nbsp;nbsp;“宠坏我？感恩？妈妈？”小少女终于开口说话。

nbsp;nbsp;nbsp;nbsp;她声音很轻，但嗓音却干涩。

nbsp;nbsp;nbsp;nbsp;“爸爸，你是怎么有脸去提这些的呢。”

nbsp;nbsp;nbsp;nbsp;“是啊。妈妈那么好。她那么好，你当初答应她一辈子不娶别的女人，你说一生一世只爱妈妈。好有用吗？你还是背叛了妈妈，你娶了别人来代替妈妈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陆挽意说话细声细气，没什么情绪波动，白嫩的小脸笼着一层没什么血色的苍白，每句话听着，音色都动听。

nbsp;nbsp;nbsp;nbsp;但却像是扎人的刀剑，一下子刺入陆唐心底最不堪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陆挽意睁着杏眼，一字一顿。

nbsp;nbsp;nbsp;nbsp;“你说话不算话。是言而无信的人。”

nbsp;nbsp;nbsp;nbsp;“你背叛了妈妈。根本没有脸去提她。”

nbsp;nbsp;nbsp;nbsp;“你让我看到了人性丑恶。”

nbsp;nbsp;nbsp;nbsp;“我也以有你这样的父亲为耻。”

nbsp;nbsp;nbsp;nbsp;这是这么多年里，在妈妈离开之后，陆挽意第一次这样直接的和爸爸吵架。

nbsp;nbsp;nbsp;nbsp;说是吵架，但是她细声细气，不带情绪，只平平静静陈述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nbsp;nbsp;nbsp;nbsp;她似乎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刺伤人，用什么样的方式。

nbsp;nbsp;nbsp;nbsp;没有情绪参与其中的时候，有些话听起来就像是命运的审判，她足够有杀伤力，让陆唐那么个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早就看遍了人心丑恶的中年男人，感觉心里一痛。

nbsp;nbsp;nbsp;nbsp;被唯一的亲生骨肉这样厌恶的看着和评判，这大概是天底下所有父亲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陆唐觉得头顶的血，都在往脚底逆流，既寒心又愤怒。

nbsp;nbsp;nbsp;nbsp;难道女儿以为这些年，她享受的一切生活，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nbsp;nbsp;nbsp;nbsp;是，作为一个丈夫，他的确没能做到曾经对前妻的承诺。

nbsp;nbsp;nbsp;nbsp;可人活着，本来就该往前看往前走的吧？

nbsp;nbsp;nbsp;nbsp;活在过去，困在那里面，对成年人来说，是幼稚又痛苦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要当一个男人各种拼搏搞事业，已经够艰难了，他还要尽量创造好的环境去给女儿生活，所以他对自己好一点，想要一个嘘寒问暖的家，有错吗？

nbsp;nbsp;nbsp;nbsp;有错吗？

nbsp;nbsp;nbsp;nbsp;陆唐感觉寒心。

nbsp;nbsp;nbsp;nbsp;那点儿本来对女儿还存在的愧疚心理，在今天的这番话下，被直接冲刷得无影无踪。

nbsp;nbsp;nbsp;nbsp;“我不和你说那些，你自己好好想想，看看你像个什么样！”

nbsp;nbsp;nbsp;nbsp;陆唐甩脸离开，留下站在一片狼藉碎瓷片里的陆挽意，像只被激怒了的老狮子。

nbsp;nbsp;nbsp;nbsp;陆挽意没有说话，只抿着唇，垂下的手背浮现着淡青色的血管，细细的，瞧着跟她这个人一样，生命力脆弱又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