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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这一代人全部死去,等他们的孙子也有了孩子,谁来记得那一切?
谁来记得他们的生命缘起何处?谁来记得他们日夜遥望的远方?谁来将他们民族的名字刻在后世子孙脊梁深处?
他们怕极了。
幸好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们等到了来接他们回家的同胞。
城破那日,百姓极少见没有像经历从前战事一样躲在家中,他们打开了房门,期待又恐慌地看着大军走进。
魏敦山望着满城含泪的目光,不由得垂下眼,像是不敢对视。
他承受不起这种目光背后的重量。
魏敦山忽然知道当时契胡弃城逃跑的消息传来时,沈明烛为何也不多见喜色,而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也有点想叹气了。
魏敦山猛地骑着马调转方向,大声道:“我再强调一次,入城之后,不得惊扰百姓,你们是大雍的兵,大雍的兵保家卫国,保护的就是他们。公子治军的风格你们是知道的,若有触犯军纪之举,严惩不贷!”
将士们目光坚毅,齐声应道:“是!”
他们穿着厚实的盔甲,骑着高头大马,手中还拿着武器。
黑压压一片从城门口进来,本该是极具压迫感的场面,但百姓不知为何都放松了许多。
他们放下心,从家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吃食干粮。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多谢钟将军大恩。”
“钟将军天神下凡,天佑我朝。”
“我等回去为将军立长生祠,愿将军长命百岁。”
钟北尧的名声随着突骑军一场场胜利传遍天下,一如当初的秦铮。
有心人或许知道功劳大半在这个全军上下都极为信服的所谓监军,毕竟钟北尧从前可没这种本事。
契胡也知道真正让他们节节败退的是个新出现的银袍小将,连钟北尧都对他恭敬有加。
但百姓只知突骑军的将军是钟北尧。
他们不知道监军、军师之类的人物,也不太明白魏敦山提起的为何会是“公子”而非“将军”,但既然主将是钟北尧,那些人一定也都听他的。
举城尽诵“钟北尧”之名。
先一步和沈明烛进了城,正在城主府对着账目抓耳挠腮的钟北尧听到外面的喊声涨红了脸。
他坐立难安,支支吾吾道:“公、公子……”
沈明烛瞥了他一眼:“嗯?”
契胡有自知之明,知道在治理庶务一道不如坚信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大雍人出色,所以城主身边的几个账房、谋士都是大雍人。
沈明烛要了解这些年城里的赋税营收与户籍数量,便把他们也一起叫了过来。
几人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眼下不由得奇怪地对视一眼,实在不知突骑军最高主将钟北尧怎么会对一个少年毕恭毕敬。
钟北尧被门外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声叫得有些心虚:“这几次战事都是公子的功劳,我不敢居功,要不我还是想个办法澄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