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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北尧平生最为崇拜秦铮,因而也就看腐朽败坏的朝廷格外不顺眼。
此时钟将军也正年轻,满腔热血,何惧未来与生死?
他想他迟早要给朝廷一个教训,迟早要让那些端坐高堂的人知晓何谓匹夫之怒。
他在一个月前接到了有监军即将走马赴任的旨意,他知道这是朝廷派来监视他们的鹰犬。
秦铮在军中威望太高,百姓莫不传颂“青翼军”,于是那些衣紫腰金自诩人上人的达官显宦便怕了。
可是他们虽怕,却不思悔改,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反倒把责任推到秦将军头上,怪他谋为不轨,怪他不敬皇权。
实在可笑。
钟北尧那时就想着,等到这监军到来,他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叫那人明白军营不是他能逞威风的地方。
他拿那小皇帝没办法,难道区区一个监军,他还拿捏不了吗?
即使没有理由他都要无中生有找个借口,更何况现在得了好大一个把柄。
沈明烛眨了眨眼,神色奇怪得并不见多少怒气,“你真要打我?”
他提醒道:“我是陛下亲封的监军。”
“陛下”两个字用了重音——你当然可以拿我立威,甚至于拿我泄愤,但你还记得我背后站着谁吗?
钟北尧双手抱胸,斜着眼看他:“本将军罚不了你?”
“倒也不是,你是一军主帅,你若是坚持,我也没有办法。”沈明烛叹了口气。
左右在钟北尧的示意下上前,“监军大人,得罪了。”
“慢着。”沈明烛慢吞吞整了整衣袖,又问了一句:“钟北尧,你真要打我?”
钟北尧不耐烦:“是又如何,本将军……”
沈明烛眼神忽然变得凌厉,他猛地一抬手,衣袖划破风声,飒沓如流星。
掌心是一枚玉佩。
钟北尧漫不经心地用余光瞥了一眼,“你拿什么出来都没用,你……你你你!”
他瞪大了眼睛,环抱在胸前的手不知何时放了下来,站姿都变得局促了许多,“你、你……”
他瞠目结舌,“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下文。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方才还嚣张嘴硬的将军怎么忽然变得谦卑,这是看到什么了?
沈明烛没给其他人看到的机会,他慢吞吞收回手,朝钟北尧微微一笑,语气真诚地请教:“现在还要打我吗?”
钟北尧脸色变了又变,像是吃了毒蘑菇,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
半晌,他咬咬牙,侧身伸手引路:“大人帐内请。”
沈明烛欣然应允。
入了主帐,钟北尧将值守的士兵挥退,吩咐他们不得打扰,不得让人偷听。
他转过身,见沈明烛已经自然地寻了主位坐下,正一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分明沈明烛坐着视线要更低一些,但不知为何,哪怕他只是平平淡淡一抬眼,都显得贵气十足。好似他生来就在云端,生来就高居万人之上,生来就该被朝拜。
钟北尧从来没这么直观地感受过什么叫“蓬荜生辉”,连他待了许久的帐篷都变得陌生起来。
他恍惚觉得他现在应该在金殿上。
仅凭这一身为君者的气度,钟北尧就难以怀疑对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