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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云崇青研墨，他欲写份抽象的规划。等深刻了解了这方风土，再详细计划。墨才研磨好，记恩拎着午膳来了：“先别忙活，都快过午了，你不觉饿？”

nbsp;nbsp;nbsp;nbsp;转头看了眼置于书架上的沙漏，云崇青露笑：“忘了时候了。”

nbsp;nbsp;nbsp;nbsp;这时云崇悌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支烟杆儿。记恩好奇，菜也不布了，抽过细看：“六哥也好这口？”他以为都是上了岁数的老汉才喜欢巴啧几嘴。

nbsp;nbsp;nbsp;nbsp;“我不好，但在外行走，若恰巧碰上好这口的，陪着吧唧几口，亲兄弟样的。”云崇悌去洗了手抹了把脸，接着说：“昨儿我经过西角门那，见老槐一笑露出的牙，就知是个老烟儿。今个就带着烟丝去找他了，我可打听出不少事儿。”

nbsp;nbsp;nbsp;nbsp;“边吃边说。”云崇青把菜全部端出膳盒，摆上碗筷。记恩也研究完了：“改天我去寻摸一杆。”

nbsp;nbsp;nbsp;nbsp;云崇悌递了快湿巾子给十二弟，提醒记恩：“你可别在屋里吧唧，呛得很。而且吧唧多了，痰还多。”

nbsp;nbsp;nbsp;nbsp;“我买了来，是想学你这套。”记恩揭了汤盅的盖子，闻着味儿就知是他媳妇的手艺：“快说，你都打听到啥了？”

nbsp;nbsp;nbsp;nbsp;连喝了两口汤，云崇悌嘴里没那烟熏苦了，才小声道：“你们晓得岳吉楼是谁的产业吗？”

nbsp;nbsp;nbsp;nbsp;“谁的？”云崇悌其实心里有底。

nbsp;nbsp;nbsp;nbsp;“说是知府大人岳家的产业，实则就是知府夫人的。”云崇悌倾身向前，声压得更小：“老槐透露东郊还有个牧姌居，上百亩的良田，里面养了许多美眷。”

nbsp;nbsp;nbsp;nbsp;什么意思？记恩有点听不懂：“谁的美眷？”

nbsp;nbsp;nbsp;nbsp;云崇悌看他那样是真懵，直白地哼出两字：“青楼。”

nbsp;nbsp;nbsp;nbsp;“也是他岳家的？”云崇青夹了只肉丸，咬了一口。

nbsp;nbsp;nbsp;nbsp;云崇悌摇头：“牧姌居不是挂他岳家名下，但没知府看顾，肯定建不起来。听老槐话里的音儿，牧姌居招待的不止响州城里的大户，还有抚州、川宁、阳西…”

nbsp;nbsp;nbsp;nbsp;“他知道得挺清楚啊？”记恩又看了一眼边上的烟杆。

nbsp;nbsp;nbsp;nbsp;“老槐今年五十又一了，年轻时做了十三年府卫，一次抓捕命犯时伤了右手，才去看门的。”

nbsp;nbsp;nbsp;nbsp;云崇悌刚就有一疑：“十二弟，老槐讲那牧姌居建成一月便挂灯，城里花楼都吃惊极了，全捂着自家姑娘不放松。没想牧姌居压根都没打谁家姑娘主意，一样有声有色地经营到现在。”

nbsp;nbsp;nbsp;nbsp;他们姑娘哪来的？

nbsp;nbsp;nbsp;nbsp;云崇青敛下眼睫，刨了口饭，他想到昨日在东城看到的那些小轿。孟元山上有仙客春居，响州府外坐着牧姌居。百亩良田啊，种上苞谷，到了秋里收成够几十口人一年嚼用。

nbsp;nbsp;nbsp;nbsp;还有城东那些富户，银子哪来的？铺子开着，寻常百姓不敢入。他们都靠内部消化吗？

nbsp;nbsp;nbsp;nbsp;记恩见老弟面上不好，拐了下六哥：“还有什么，你一次说了，让咱们一次气堵个够。”

nbsp;nbsp;nbsp;nbsp;“俩年前，谭毅有意要修吹郧县潭峪沟到隔壁尺音县王李村的山路，因着州府库房吃紧，给搁置了。老槐说，路线啥的，怎么修，都议定了。最后…”云崇悌瘪嘴：“没银子。”

nbsp;nbsp;nbsp;nbsp;给了盼头，又给掐了，还不如不提。没银子没银子…照他看，十二弟这趟响州府是来对了，城里那些肚满肠肥的大老爷们，就得让狠主儿来治。不然肚里那油水，迟早撑死他们。

nbsp;nbsp;nbsp;nbsp;“知道修路，那谭毅还算有眼见。”记恩捏着鸭腿骨，寻思着一事：“上回诚黔伯府出事，庆安顾家又给世子爷送了三万金票。你说今晚跟李文满用完膳，城里那些个…会不会也意思意思？”

nbsp;nbsp;nbsp;nbsp;云崇青挑了下左眉：“我还怕他们不送呢。”

nbsp;nbsp;nbsp;nbsp;“今晚席上你摆点样子出来，世上没不透风的墙。”这里头的门道，云崇悌太清楚了：“准保咱们知州府账上满满当当。”

nbsp;nbsp;nbsp;nbsp;“送，我就收。收了写折子，上告皇上。响州府府库空虚，百姓贫苦。不管怎么样，我得给皇上为百姓把路修出来。”云崇青放下碗：“等勘察完地势，我会摆宴宴请城中大户，然后…再去牧姌居坐坐。”

nbsp;nbsp;nbsp;nbsp;“噗…”记恩一口嚼碎的鸭肉差点呛进鼻子：“咳咳…你胆肥了去牧姌居，被弟妹知道准没你好日子过。”

nbsp;nbsp;nbsp;nbsp;云崇青弯唇，状似玩笑：“带官兵一道。外头不都惧我是沐宁侯府小舅爷吗？嚣张该有气势。牧姌居让我舒坦了，那就开着。我舒坦不了，便抄。”

nbsp;nbsp;nbsp;nbsp;“这个可以。”记恩道：“到时带上我，我给弟妹盯梢。”

nbsp;nbsp;nbsp;nbsp;云崇悌决定了：“我再帮你打听打听城里的富户，平时鱼肉乡里的，咱们一个都不放过，绝不厚此薄彼。”

nbsp;nbsp;nbsp;nbsp;心情好了不少，云崇青又给自己添了半碗饭：“让飞羽叔帮我查下老槐，若是干净，就让他进府当差。”

nbsp;nbsp;nbsp;nbsp;“老槐有个儿子。”云崇悌忙道：“今年二十又四，秀才考几回了，都落了榜。你要是安排活，可以考虑他儿子。”

nbsp;nbsp;nbsp;nbsp;“独子吗？”云崇青问。

nbsp;nbsp;nbsp;nbsp;“上面一姐姐，下面两妹妹。若非只一子，老槐也不会逼着他读书，早走关系进府衙当侍卫了。”

nbsp;nbsp;nbsp;nbsp;记恩朝六哥竖了大拇哥，这是一下拿捏住了老槐一家子。

nbsp;nbsp;nbsp;nbsp;可以考虑，云崇青身边缺一个熟悉响州府脉系的人。老槐做过十多年府卫，又在这守了一辈子，正合适。但前提是，人要干净。

nbsp;nbsp;nbsp;nbsp;申时正，盛装的温愈舒与常汐，领着两婆子去往前院。见着夫君，上前帮着整理衣饰，拉了拉臂弯处的皱褶。

nbsp;nbsp;nbsp;nbsp;“要不再换身新的？”

nbsp;nbsp;nbsp;nbsp;“不用了。你体面，我就体面。”云崇青抬手扶正媳妇插在髻上的和合如意钗，旁若无人地凑近轻嗅，低语：“抹了香膏。”